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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星人眼中的红烧鱼 厌蠢症

我们今天的话题会比较刺激,那比较有趣,甚至以某种角度来看的话,它可能还会有那么一些些的邪恶。那这个话题就是“厌蠢症”。大家现在拿出手机或者用电脑,在现在这个平台,或其他任何拥有搜索功能的地方,对“厌蠢症”三个字进行检索的话,就会发现已经有许多对于这三个字的解释了。但是我们也都能体察到另一件事情,就是那些解释似乎都欠缺了些什么,能察觉到那些解释本身,好像就夹杂着一些敌意,就像“厌蠢症”三个字所带给人的印象一样。那这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也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

在正式开始之前,我们有必要为今天将要讨论的这一话题,也就是厌蠢症,做上一些非常重要的注解啊。最先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我们接下去所说到的所有“蠢”和“愚蠢”,在本质上都和我们各自的智力没有直接关系。我们所说到的“蠢”和“愚蠢”,更多指向的是与认知相关的内容。那类似于我们现在和频道里的各位,一起来接待来自外星的来访者。为此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晚宴。外星的来访者相当友好的对一盘红烧鱼很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原因,不是因为鱼这一生物的形态很独特,而是因为它在这张饭桌上,找到了属于两个星球、两个文明都共同拥有的生物,也就是鱼。在这个时候就发生了一件奇妙的事情:我们作为人类称鱼为鱼,而所谓的外星的来访者们,却有着他们文化所定义下的自己的称呼。于是就这么一件小事情,作为人类的我们就和外星来访者大吵起来,认为对方极尽愚蠢,居然连鱼都不认识。而那些傲慢的到访者也不甘示弱,大声斥喝:我们不仅无知,而且一无是处,完全不像是对外宣传的小小银河手册里所描写的,是拥有着聪明才智的智慧生物。我想大家都听出来了,这个用来区分认知和智力的小故事,写得毫无逻辑。但是我相信大家也发现了,刚刚的这则听起来怪怪的、想起来也蹩脚的小故事,它恰恰就毫无逻辑,但绝对真实地发生了。只不过它发生在现实生活中时,似乎缺少了那些犹如旁白一般的情景描写和上帝视角一样的可洞察空间。也就是说,当我们作为主体,视野受限地存在于犹如那个故事一般的生活实践中时,确实是可能会掉落进所谓愚蠢的漩涡的。再强调一次,我们所说的愚蠢,它和智力无关,它联系的是认知。

其实目前的网络空间里,大多数对于“厌蠢症”的解释和拆解,也就到此为止了。最多批判似地再贴上一句类似于“厌蠢才是真蠢”,那大概就是与此类似的话术。我只想说,如果以刚刚那样的话术去对戏谑、同时也非常有趣的现代心理学的群体现象,做下草率总结的话,无异于就像作为人类的我们,在自然界中圈出某一块地方,并声明“鸟类禁止死在这里”一样,荒谬和引人发笑。为什么这么说?我想接下去大家就会知道了。

在20世纪的70年代,有一个放到现在听起来特别像是被随意杜撰出来的学术名词,被一位叫齐波拉的学者提出啊,它写作“功能性愚蠢”。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起初并没有得到广泛和严肃的关注。直到21世纪的2016年左右,这个学术名词才得到重视,因为它在20世纪几乎精准地预言了21世纪的现在正在发生的一些可怕但也有趣的现象。就此,它所表达的意义还得到了更多的修正、扩充与延展。所谓的功能性愚蠢,大致来说就是我们个体从一个聪明的人,被锻炼成了一个愚蠢的人。再提醒一下,我们说的愚蠢与智力无关,它联系的是认知能力。换句话来说,就是我们每个人都有着一定的认知能力,有人可能还有着极高的认知能力。但是环境决定了我们如何去采取行动。那么假如有一个脱离于我们个体私人环境的群体环境,它有悖于我们的想象,极力地去鼓励和推行愚蠢,也就是鼓励和赞赏降低自身的认知能力的话,那会是一种怎样的状况呢?而功能性愚蠢所概括的就是这一状况。就此,学者们还进行了多场的社会性研究。他们发现,越是人群密集的群体环境,也就是越是无法脱离社交枷锁的群体环境,就越是容易缔造功能性愚蠢。就比如现在的中型或大型企业,他们就是群体的环境。他们发现一些企业会雇佣高级人才,也就是认知能力极强的天赋型人才,成为自己的雇员。但这些雇员一旦就职,认知能力就会开始急剧下降。而那些雇员围绕着自身极强认知能力而搭建的专长,也会就此被封锁掉。这种感觉大概就像我们去玩推塔游戏,找到了一个五人小队,队长殷勤地询问我们打什么位置,又擅长什么英雄啊。我们兴奋地回答:“哎,我擅长李白,人快准狠啊!我会一手卡尔,冰雷天火都不在话下!然后钟爱薇恩,曾经无数次在发育路,将发起进攻的敌方打野钉死在墙上!”队长很满意,微笑地答应我们加入这个团体。但是等到游戏开始时,却将我们分配到了上单或是辅助的位置上。学者们将其总结为一种全新的剥削方式。而之所以这样做,全都得归因于获取知识的成本被降低了,平等的水平线被拉得太容易,叫所谓的一般人士也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偶像团体。那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关心过这方面的内容。漂亮、帅气、青春热辣的男孩女孩们在舞台上跳舞、唱歌,给人带来一种心灵上的放松与宽慰。围绕着这些偶像团体的诞生,也相应地出现了许多丰富我们晚餐谈资的综艺节目。就在一档综艺节目上啊,某位知名偶像经纪公司的领头人,曾说出过这样的话,大致就是:“你擅长唱歌啊?OK,没问题。那么你就来担任这个团体的舞者吧!”啊,大概就是这样的话啊。这听起来是一句毫无逻辑的话,对吧?但是在那位领导者那里,却是绝对符合逻辑并可以解释的。因为他恰恰是想要创造一种压力,一种能够让人直接感受到的压力。那我擅长唱歌,领导却让我去跳舞,这意味着即使我哪天离开这儿,也能够被团体里原本会跳舞的同伴轻松替代掉。并且为了弥补我不太擅长跳舞的缺陷,我需要更加努力地去做一个再锻炼、再培训,甚至自我养成一种督促自己不断工作、不断磨砺的习惯。这便是功能性愚蠢所指向的现象。它指的是掩盖我们的认知能力,将它下降到眼前的事物上,从而忘记曾经能够证明自己独特的天赋,并以此牢牢地把控住我们所能够触及或目视的事物高度。当然,就像我们都能猜到的一样,功能性愚蠢所指向的现象并非是一件好事。它甚至会将个人的愚蠢放大成群体的愚蠢。那如果各位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搜索与诺基亚这些商业巨头相关的报告,或经济类的学术论文。那就能够直接地感受到这种群体的愚蠢了。

而我们今天要聚焦的恰恰不与商业相关。就像我们说到的功能性愚蠢一样,它不只是会发生在一间资本性质的公司之中。刚刚我们说到了“功能性愚蠢”这一学术词汇,在2016年左右,才真正意义上地被严肃对待。因为在这一时间点上,有一个新兴事物能够逾越所有障碍,轻松地将人聚集起来。它的号召人群聚集的能力,超过了所有的公司、大型的百货、商场、娱乐设施。它能够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形成犹如一个大型企业才能够建立的舆论场,而且是一个全新的舆论场。它就是我们现在每天都会、也必须需要接触到的互联网。

说到这里,我想聊点题外话。就是我前两天又去吃腊肉了啊。熟悉我们频道的观众自然知道我是多么迷恋那道香菜。可惜的是,去的是一家异常火爆的馆子,那我和同伴在门外排队等了好久,差点就饿过头了。幸运的是,就像每位男士或女士们都经常会在市中心遇见的美食一样,这些地段不乏一些青春靓丽的美女帅哥。与我们一行人一同等待就餐的,就有两位美女。她们二位就坐在离我们一行人不到2米的地方。其中一位戴着一顶仿古小洋帽,身披一件有着浓厚拉美风情的披肩,下身是一件极稀的米色裙子,加上一双漆红色的皮鞋。她对面坐着另一位女士,与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俨然一身的运动装扮。在当时,我自己几乎认定那两位姑娘就是美女,那两位女孩就是美女,那两位女士就是美女啊。大家听起来肯定都觉得我神经兮兮的,为什么要来回强调这么无聊的东西?呵呵。呃,那是因为晚餐后,我来到大街上回想起来才发现,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两位姑娘美不美,漂亮不漂亮。要知道,我是一个,我甚至连她们的脸都没看到 。似乎我认为她们的好看,全部来自于她们身上的服饰与饰品 。并且那身令人能够在乌乌泱泱的排队人群中眼前一亮的穿戴方式,看起来极尽的熟悉 。原来我早就已经在互联网上看到过与此相同的美女形象了 。我将那些复数堆叠,甚至可以说相同的美女印象,转移到了两个不相干的、毫不相干的两个活生生的人身上,并将美女的标签贴在了她们的身上 。不用我说,大家都会发现,这是一种人格的剥夺,是数据越过虚拟的壁垒,走进现实的缩影 。在那一刻,两个活生生的人被硬生生地给数据化了 。

而这种现象其实就是功能性愚蠢诞生在互联网的语境下,改变并降低了我们的认知能力。它与真实社交当中,那些可能会发生在人群密集场所的功能性愚蠢的运作方式几乎如出一辙。就像一些自诩老道的销售员会告诉你“饭桌文化无可替代”一样。当下没有人会认为猫咪是可怕的动物,但如果互联网愿意,也可以改变我们的认知,叫我们认为可爱的猫是犹如蟑螂一般叫人厌恶的东西。而要完成这种转变,就必须将我们置于一个半理性的状态,也就是叫我们自己认为、自认为自己在以绝对理性的方式对待本应该是感性的事物。就像我们上面说的猫咪和饭桌文化一样,它们就可以成为这种半理性的绝佳范例。也就是它强迫我们以一种悬置的状态去思考、进行或从事归于感性的事物或工作。要我们自己欺骗自己,这些内容全部都是归于理性的。久而久之,人长期处于半理性的状态下,便会滋生出心理病症或群体性的心理现象。第一个进入我们视野的就是一个现象,叫做“社交冷却”。社交冷却指的是人如果察觉到自己在被监视或被观察,就会不自觉地改变自身的行为,以迎合环境。换句话来说,就是他人的目光,甚至不是来自于他人的目光,甚至是来自于虚拟的投影,一双虚拟的眼神就足以改变我们的认知,以及随之而来的行为。最有趣的地方就在于社交冷却,它在当下还拥有着一个奇怪的指向,它指向另一个名词叫“社交性装酷”。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位朋友,他是一个十足的推塔游戏迷,DOTA、王者联盟,他全都玩,而且玩得真的很好。曾经不止一次地邀请我做客啊,目的是为了向我炫耀啊,他再一次地精进了卡尔那位英雄的技术啊。大家都知道卡尔用起来好像挺难的是吧?他也来光顾过我在B站的这个小窝,这个频道也不止一次地说过。我现在从事的事情,制作的这些思想性质的、艺术性质的节目。不知道我的同事或频道的观众能不能猜得到,我是一个私底下方舟、崩铁样样都来的人。我想大家能听出那句玩笑话的意味,确实。如果以现在互联网的娱乐性规制来看的话,我是个成分极其复杂的人。而对于方舟或崩铁这样的移动性质的游戏,我更多的游玩动力来源于收集各式可爱或漂亮的人物角色,就像收集玩偶一样。我想每个人对于这些娱乐制品,都会抱有不同的目的,他们之所以吸引我们的理由,或促使我们为其支付金钱的理由,也各不相同。但是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以至于到了当下,玩米哈游的游戏就很容易招来非议,会遭到任天堂玩家的不齿,遭到主机玩家的抨击,也会遭到同样也有着移动性质的其他游戏的玩家的独特眼光。并且这一点集中在互联网的玩家社群之间。而我们要强调的就是,社交冷却所指向的社交性装酷,就发挥在这些不同的玩家社群与玩家社群之间。本来应该遭受非议的公司与公司,慢慢地转变成了玩家个人与个人的遭受非议。本来应当分享交流的、为何钟爱于某款游戏,变成了玩家之间比拼哪款游戏更加优秀。这不由得又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那大家不要觉得我啰嗦,因为实在有必要提到他。这个人我已经认识很多年了,是一位我非常尊敬的人。他的人生经历曲折,从自学艺术和哲学到创业失败。这也导致了他理想的消散与性格的转变。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评断、这样的判断,是因为有一次他指着鞋架,指着我家的鞋架向我嘘寒问暖道:“是不是最近过得不怎么好?”大家肯定没听明白,我当时也没有闹明白他在做什么啊,指着鞋架问我“你最近是不是过得不好?”直到他向我解释,我才豁然开朗啊,原来他看到我鞋架上的鞋子,几乎啊,除了几双皮鞋靴子,剩下的就是一双穿了很多年的运动鞋,他就借此笃定地认为,我是经济上遇到了困难,不然以我现在的年龄,应该是钟爱于那些奢侈品之类的才对。这种对话能够在两个个体之间出现,大家也能猜得出,我与那个人的关系是非常亲密的。但也就是如此亲密的关系,他也没预想过,我会不会压根就不喜欢奢侈品之类的。许多人会说,那个人的转变是一个物化的转变啊,是符号灾难的转变。但它其实还并不是物化的转变,而是一种因为我们上面说到的那个多少会引人发笑的那个名词——“社交性装酷”而导致的异化了的追求。

奢侈品在当下被赋予了一种属性,这种属性所传达的最大概念就是,我能够通过以花费金钱的方式来追求平等。一个地位较高的人,穿戴某某品牌的名贵服饰。那我也可以通过赚钱的方式,来追寻一个平等,跟他穿一样的东西。实际上这种平等是一种虚妄的平等。所谓搭建精致生活的舒适与光鲜,背后是一个错位到叫人无法察觉的自由意志在发挥作用,让我们去追逐以物为单位、以品牌为基准的平等。就像王尔德的那句惊世骇俗的话一样:“最坏的奴隶主就是那些仁慈的对待奴隶的奴隶主。他们的做法妨碍了那些受奴隶制压迫的人,去认识到这种制度的可怕之处。” 而最为害人的地方就在于,我们生活的越久,活得越久,就越难摆脱它的影响。以至于奢侈品的品牌方为了这一属性能够更加快速地覆盖到大多数人,都纷纷推出了啊,美妆线。画外音就是:百万的高定你们买不起,几百块的口红肯定是不在话下的,买了它吧,你也就是属于使用某某品牌的人了。

社交冷却所指向的社交性装酷,其实强调的就是一种攀比。攀比的目的是在于追求一种平等。就像我们上面说到的手游的例子一样,其实玩家们在做的是维护自己的利益,而这个利益是有关于平等二字的利益。你玩《塞尔达传说》凭什么优越?凭你米哈游抄我?我米哈游哪抄你了啊?从这样的争吵演化到“手游就是低人一等”、“主机都是优越党”、“塞尔达粉丝喜欢发疯”、“米哈游玩家都不正常”啊,就能看出所有人力争的就是一份平等。我的品味和喜好,我追求的美好与自由,是不比别人差的。一种趋于内向的平等。就像有学者说的一样,在过去我们被资本和机器剥削,今天我们被信息剥削。由我们自己生产出来的信息,被运算平台捕捉,成为他们的生产力,转而用来剥削我们。我们是否能在游戏领域的舆论场里,发现一件事情,就是游戏公司似乎在这期间就消失了?要说他们才是引发这种舆论场的始作俑者才对。

大家不要认为我故意拿游戏领域说事,那其实我们上面说到的视频领域,也是如出一辙的。不知道在座的男孩子知不知道睫毛膏?女孩子肯定一听就懂。曾经有一个知名品牌推出过一款睫毛膏,我记得是2020年的时候。那款商品的售价不低,却有着致命的问题。我猜很多女孩子都知道的,都或者猜到了就是会“苍蝇腿”。强调一下,不是太阳花睫毛啊,就是苍蝇腿。但是因为那一品牌所搭建的舆论场自身的强大,居然出现了女孩子们以群体的形式,来为它开脱。甚至到后来,这种苍蝇腿成为了一时之间的潮流。这便是在认知上改变了我们,掀起了群体与群体的对立,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所谓的“厌蠢”,所谓的功能性愚蠢。聊到这里,我想厌蠢症的整个脉络,应该已经非常清晰了。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厌蠢症压根就不存在。我们只是掉落进了某个我们不可能自知的漩涡之中,在挣扎着寻求一种应该在现代文明能够得到推崇的平等。之所以出现那些在表象上,因为不理解而出现的所谓的厌蠢,都是因为不平等而导致的情绪,一味长时间地处在一种半理性的状态,就像是清醒着醉酒一样。甚至在这个互联网时代,这个不平等就只是一种幻觉,是一双虚拟、但是不断凝视着我们的眼睛所带来的幻痛。没错,游戏玩家完全可以理解,这指的是小岛秀夫的那部《合金装备》的作品——《幻痛》。我想老观众应该都听出来了,其实厌蠢症就是我们之前说到过的虚无主义的漩涡。尼采曾经说过:“虚无主义是一种自动生成的主义。”对此,另一位哲学家补充道:“未来300年,我们都可能要与虚无主义作斗争。谁输谁赢,还犹未可知。” 有时候哲学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就像黑格尔猫头鹰的那个例子一样,要么来得太迟,要么来得太早。OK,我们今天的话题就先到这里结束了。感谢各位的收听与收看,我们之后再见,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