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止境的白日梦 玩具、烂片与古怪调调

欢迎回来，各位，新年快乐。今天是我们新年特别节目的下半部分。我想各位也看到了我们这期节目的标题了，就是“玩具烂片与古怪调调”。我想各位也一定同上期一样，猜到了这期视频的主题是游戏、电影以及音乐。同样的，在这期特别节目里，在这个正月里，想要再一次向大家传达新年的祝福，祝愿大家能在龙年里啊，顺风顺水、事事如意、快乐每一天。

老人们说新年会有新气象，然而在我自己的眼中，新年带来的新气象也会包裹着一丝担忧。就比如我们上期说到的年龄问题。那我的意思是，我自己深知，即使我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但也依旧没有办法抵挡时间为精神所带来的侵蚀。许多哲学家都曾说过，就像伯特兰·罗素就曾说过：“我们每个个体都在各自的生活中经历着不同的苦刑。” 再加上文化越来越快速的步伐，致使了我们被虚无的侵扰本就已经堆满了现实、担忧与内心苦楚的生活雪上加霜。解释来说就是，有时候就算再过惬意的生活，在如今这个文化三天一变的时代里，也会叫人如坐针毡。此时意志坚强且性格活泼的文学家王尔德，或者应该说文学世界里的意象，便向嗷嗷待哺的精神世界补充道：“就此记忆便拥有了它最大的意义。” 对于这句话，我想大家应该都非常有感触。至少在我们现在所身处的这个年轻、同时也相对拥有人情味的平台上，这句话一下就从浪漫派的情怀跃进了现实的维度。就像是虚拟走进现实的那一刻一样。这平台上的年轻活力似乎拥有着一种魔力，那便是让本身繁杂混乱的浪漫拥有一个切实的意向，一个能叫人看到、更像是能叫人摸到的形象。就比如各位在这个平台上能够轻易体会得到的，那份不同群体对自己所喜爱的电子游戏的热情一样。

说句实话，在我个人的理解中，电子游戏一直都被归属于玩具的行列。那只不过电子游戏相比玩具而言，具备了一些超现实的因素，将原本由玩具，也就是由一个以物为单位的器械发散而出的，并能使我们各自私人心灵产生涟漪的个人幻想，统一起来。将其设计成了一个共同的幻想舞台，将我们自发的个人幻想，搭建在了另一个被设计而出的统一的虚拟世界大舞台上。也就是说，如果曾经的玩具多从现实世界的意义出发，给予我们的是以物为源头的幻想的话，那如今的玩具，也就是电子游戏们，则是从虚拟世界的意义出发，给予我们的是以幻想为原点的现实意义。电子游戏的流行，不仅仅意味着21世纪的人们更愿意接纳内心的自己，同时也宣告了所谓的虚拟超现实主义者们曾经主张的梦境与虚幻，已经逐渐地走向了现实，成为了现实。并且单纯以审美角度的感官层面来看的话，如今的玩具们，也就是电子游戏们，可要比我以前的那些玩具要光鲜亮丽得多了。各式漂亮的东西被一块小小的电子屏幕呈现出来，而且相比现实的玩具来说，这些漂亮的事物在经由小小电子屏幕的投射之后，要相比传统玩具而言，显得更加地活灵活现。就比如各位现在正看着的这个漂亮的女性形象。

说点较为私人的话题，就是在我那个年代，这种鲜亮美丽的女性形象，这种拥有着婀娜身姿的女性形象，一般只会出现在小伙伴们私下传阅的港漫当中。而且只是各位现在看到的这一程度来说，放在我那个时代，就已经能被认为是有些许颜色的啊，肉体开放程度相对超前的形象了。毋庸置疑，《崩坏：星穹铁道》的匹诺康尼，应该是近期非常热门的话题。它同时也映射了我们刚刚聊到的那些内容，也就是虚拟世界的现实意义。只不过匹诺康尼将话题埋得更深了一些，并将它包裹在了诸多心理学领域的概念性内容的正下方。换句话来说，就是它在本就虚拟性质的电子游戏行为的意义上，又搭建了一个虚拟的世界，一个在他的故事里被称作为梦境的城市。这便为像他这样的主题蒙上了一层悖论式的格调。那假如我们在游玩电子游戏的行为，已经是一种代入、是某种意义上的精神梦境的话，那么在一场精神梦境里去理解另一场精神梦境的意义，就绝对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话题了。纵然可能有许多人会反驳游玩电子游戏时的代入观点，会有许多人认为啊，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一直保持清醒的，在进行着一场或维持这一段时间的游戏。那么此时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假如这是一个完全没有代入性质的行为，那为何我们会为其花费大量的时间，并甘愿为其付出精力和金钱呢？有人会说，那是因为相对于物质领域的精神领域的另一个需求啊。其实在各位有了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就已经道出了精神世界、虚拟世界的现实意义了。然而我们却没有办法证明它的现实意义究竟是什么。就像无论心理学领域如何站在科学的支点上探索人类的精神世界，都没有办法解释一个个体的精神需求究竟指向的是什么，问题的结果往往都会回到现实层面的群体的某份规则之上，而不是精神奕奕的、具体的某个个体的意识之中。也就是说，我们没有办法解释这一切，我们没有办法解释为何会在不知不觉之中代入到一场虚拟活动之中，没有办法解释为何会对电子游戏它所搭建的虚拟世界、设计的虚拟形象那么的喜爱和在意。就像我们没有办法啊，以完全现实意义的角度或意识的方向，去解释和总结自己会在何时入梦一样。

哲学领域，特别是行为心理学领域中的偏哲学观点认为，人类的所有行为都是在代入。就比如在一间空房子里放置上一张木桌子，那见过木桌子的人，会自然而然地感知木头桌子的材质、触感大概是怎样的，因为他们已经对木头桌子有过接触了，已经有了对于木头这种材质的经验。但如果此时房间的主人向各位投来另一个讯息，整件事情就会犹如过山车一般地急转直下。这个信息就是啊，它类似于那张惟妙惟肖的木头桌子，那张看似是木头的桌子，其实是一张充满了空气的橡皮桌子。于是所有人都会恍然大悟，甚至有人会拍手赞叹这张橡皮桌子的精美工艺啊，吃惊于它的以假乱真。整个过程就像是在现实中被戳破的梦境一样，而我们在不知不觉之中进入的这个由经验搭建起的、所谓的现实中的梦境，这一过程其实就是一种无形的代入行为。同时它也是一种感知的行为。无疑，许多观众肯定都注意到了，那份所谓的经验，其实与一个个体的记忆息息相关，与匹诺康尼中的这位美人所强调的记忆二字如出一辙。同时如果大家稍加注意，还会发现这名角色对匹诺康尼啊，那个梦境中的城市还做下过这样的总结。具体发言我已经记不清了，大概就是“梦境中的一切都会骗人，但是记忆不会骗人”。听起来是一句相当有道理的格言啊。只是还有一句话，我想大家也都听过，或者应该说喜爱武侠电影的观众肯定都知道这句相当知名的台词，也就是“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到了我们现在这个时代，稍微将它更改一下的话，就是“漂亮的坏女人最会骗人”。记忆不仅仅会欺骗我们，而且这位以记忆来进行所谓预言的黑天鹅，恰恰就是因为记忆是会撒谎的，她才得以进行自己的占卜事业的。当然这个话题要继续下去就太过庞杂了，时间上面我们这期节目不会允许我们针对这一点聊这么多啊。如果各位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单开一期节目来聊。

聊到这里我想大家也都注意到了，心理学领域的内容一直都是电子游戏的热门选题。一个是因为它本就与虚拟世界联系紧密，另一个则是因为它能够被轻易地演绎出氛围，进而更快地调动我们与生俱来的代入能力，进入代入行为。而在游戏领域中，利用心理学建立氛围的始作俑者，或者应该说将它演绎得最为出彩的，就要数知名的《寂静岭》系列了。正好最近《寂静岭》系列在PS5上推出了新作，短小精悍并且免费游玩。如果大家感兴趣的，可以下载来体验。那我自己则是因为时间的关系，还没有能够及时地体验到。

说起心理学领域的氛围，我们就又不得不提及另一种与其相似的氛围建构。那它相比单纯以心理学领域的概念性内容所营造的氛围而言，要显得更加晦涩，但也更具有浪漫气质。它有着莎士比亚的讽刺格调，也有着骑士文学的恪守信念，有着王尔德的博爱与关怀，也有着爱伦·坡的阴郁和死亡。它就像是月光下的废墟和枯井一样地令人着迷，拥有着一种别具一格的、被搭建在虚拟世界之中的浪漫主义情怀。就比如最近可能要推出新DLC的《艾尔登法环》，它就是这类作品的最佳范例。也就像许多玩家们都发现了的一样啊，即使出现了那么多的对宫崎英高的模仿者，但也似乎都建立不出那份浪漫主义的情怀，那份独特的氛围。

说起法环，我记得这款游戏中有一个啊，有一种令我印象极其深刻的怪物形象，就是犹如蜘蛛一样在地面上爬行的怪兽。在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遇见他们的时候，就让我联想起了另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大家看到这一段落的标题，肯定肯定会觉得匪夷所思，为什么会有人在自己的节目里与观众们聊烂片啊，甚至要将烂片推荐给他们。实际上，我所总结的烂片，可能与大家所理解的烂片不太相同。它指的是不是广泛意义上的差劲电影，我们这里所说的烂片，其实是那些在某些方面可能有着明显的缺陷，但是却在另一些方面又有着无可替代的优点的电影。大家所熟知的许多知名的邪典电影，都有着这样的特征。就像《艾尔登法环》的那些诡异的手啊，总是会叫我想起一部电影，就是这部由奥利弗·斯通执导，迈克尔·凯恩，也就是大家熟悉的老面孔蝙蝠侠的管家阿尔弗雷德主演的，上映于1981年的惊悚片——《惊魂手》。这部电影的某些画面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这份印象则笼罩在犹如梦境一般的氛围之中。影片讲述了一个古怪的故事：一位漫画家不幸遭遇车祸，失去了自己的右手。这意味着他失去了维系生活、工作以及尊严的右手。同时，对于正在遭遇婚姻危机的这位漫画家而言，无疑是一个雪上加霜的沉重打击。当然，故事也不止于此，它拥有的不只是一个伦理的外衣啊。因为在意向上，这只消失在车祸现场的右手，又回到了漫画家的身边，并一个接一个地对那些惹恼漫画家的人展开报复。其实大家也都听得出来，这部《惊魂手》在表面上像是在陈述一则伦理或社会故事，但实则它讲述的却是一个有关于梦境，以及潜意识等一些与心理学相关的内容。影片也借助男主角的漫画家的身份，探讨了虚拟与现实的界限问题，并用错位的方法，使用漫画的形式来表达主角的心理活动，也就是那只手，那个在潜意识当中的那个影子。在某些方面，它与非常知名的《美国精神病人》所探讨的话题是非常接近的。联系我们上面聊到的内容，不由得再次叫我们自问：究竟所谓的虚幻是真实？所谓的内心是真实？还是现实世界的实在才是真实呢？

德勒兹以及朗西埃啊，这些哲学家们在他们的电影研究中，抛出了这样的一个概念，大致就是观看电影的行为过程，其实就是观众在电影当中找出一幅属于自己的“时间图像”。有学者总结，这幅时间图像的最大作用之一，便是提供给我们在一个清醒的状态下做一场白日梦，进入在日常生活中不会被轻易唤醒的内心世界。而所谓的商业电影，所谓的拍摄套路与手法，只不过是一些能最大限度激发观影者做下白日梦，或探查自我内心的附加佐料而已。就像在菜品当中加入能给予我们味觉极大刺激的辣椒一样。也就是说，按照时间图像的说法，我们在观影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审视自己的内心。只不过内心中最具现实意义的那一头，被披上了一层梦境的外衣，被披上了一层不切实际的“白日梦”的外衣。那么让我们再回到开头的那一疑问：究竟是我们的内心更加真实，还是现实世界的实在更加真实呢？有了时间图像的备注，我们便会发现这一自问还附加了一些条件，也就是另一些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就比如我们为何会做下相似的白日梦呢？就像许多不同的个体，会对同一位导演的佳作产生出类似的感受与想法，做下一段相似的白日梦，甚至发出几乎完全相同的字形一样。这也许就是黑格尔所说的“个人走向世界精神”。德勒兹的看法是，我们每个人都在一部电影里，实现自己的内心哲学，完成一套不受逻辑捆绑的、跨个人化的哲学。思辨感受力较强的人，甚至能在这一过程中，总结下许多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属于自己的，并能运用于自己的理论。而其中一些有识之士，更能将这些被总结下的理论传播出去，进而影响他人。而搭建这一切的基点，在另一位学者眼中，则被转化为了一份美学意义上的意象，被总结成了那两个字，也就是我们这期节目里提到了许多次的那两个字——“氛围”。

显而易见，《惊魂手》的氛围与其说偏向于恐怖与惊悚啊，倒不如说它更像是一场梦境，而这场梦境的氛围只能用“古怪”来形容啊。在此，我也借此机会向大家推荐一部古怪的电影，它的名字叫做《死灵之书》（Necronomicon）。我猜喜爱洛夫克拉夫特的观众，肯定已经看过这部影片了。实际上，影片在讲述克苏鲁神话、描写克苏鲁恐惧上非常的狭隘，但并不妨碍它完满地搭建起了一个氛围，一个能完美地表现出疯狂的氛围，一个向外的完全表象的疯狂。也就是说，这部电影的疯狂，并不来自于故事中的主角们，而是来自观看这部影片的我们。在我们得出了自己的那张时间图像之后，在找到了能够掀起我们心灵涟漪、这时我们开始白日梦的外在映射之后的内容，来自的是那些我们在看到图像之后的一瞬之间的内心想法，以及当那一想法在清醒梦中开始蔓延之后的遐想。

“夸张”两个字，绝对能够形容这种描写疯狂的方式。“拙劣”两个字，也可以概括这种描写疯狂的形式啊。于是有趣的化学反应就在这样的时刻迸发了：极致的夸张，遇见了极致的拙劣。在它们的共同努力下，由我们各自心灵自律的所谓的戏剧化，被吸引而出。呈现出的不仅仅是一个清醒着的白日梦，更像是在白日梦上，搭建了一个正在上演着蹩脚戏码的舞台。于是我们便会在这种类型的电影身上，察觉到强烈的割裂感。“不真实”一定是第一感受。但是需要我们注意的是，恰恰是因为这种不真实的存在，使得我们在内心当中默默地勾勒出了所谓的虚假的模样，所谓的虚假的疯狂是什么样子，那么真实的疯狂会不会正是由这种虚假疯狂的映射才出现的呢？所以我们在这里不妨将刚刚的那一自问升级：究竟是电影那头描写的疯狂虚假呢，还是我们的内心，或者应该这样说，我们的白日梦更虚假呢？这是洛夫克拉夫特在自己作品中，所传达的经典意象了。我们的这一自问，无疑就像是抛出了这样的一个难题：你是更相信外星人存在呢，还是更相信神仙存在呢？还是说它们其实是一个东西呢？究竟是真实更真实，还是虚假更虚假呢？还是说它们是一个东西呢？

说到洛夫克拉夫特，聊起“疯狂”二字，我又想起了《血源诅咒》，想起了那轮疯狂的月亮。主要是因为我联想到了另一些有意思、同时也相当悦耳的事物。说起月亮，就一定会让人联想到那首耳熟能详的歌曲《Fly Me to the Moon》。我今天也想向各位推荐这首经典的歌曲，只不过是一个相对古怪的版本。也许“古怪”这个形容词并不贴切，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正放着的这个由Radiation City演绎的版本，和以往的《Fly Me to the Moon》相比起来，都要特别一些。在意向上，这个版本更像是从过去仰望月亮的视野，跃进到了与明月一同共舞，跃进到了科技发达的当下，当作为人类的我们登上月球之后，从月球瞭望我们家园地球的浪漫情怀。

“You and my heart is song, and let me sing forever more. You are I long for, I wish, ship, and a door. Another way. Please be true.”

曾经有社会心理学家向我们发起过类似于这样的疑问：究竟是发展教育更难，还是保护我们的家园更难，亦或是上太空更难？显然，大多数学者都认为，相比登月而言，落实教育问题、保护家园的难度可能要大得多了。那么，不妨让我们暂时从刚刚的那首《Fly Me to the Moon》的情怀中挣脱出来，回到地球，好好地看看月亮。在一个已经具备了基本星空知识的前提下，感受那份来自月光的意象，感受千百年来人类对于星空的迷恋。在这里，我向各位推荐这首浪漫、浪漫且散发着丝丝疯狂气息的《午夜群星与你》（Midnight, the Stars and You）。到这里，我们的特别节目也就告一段落了。感谢各位的收听与收看，千万不要忘记参与评论区的话题，选择我们之后的节目。再见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