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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核 核类文化 艺术意术

欢迎回来。我们今天的主要话题是“旧核”。没错,依旧是大家在私信中的话题提议。我想它也是频道里许多观众都喜闻乐见的核类节目。我们在这里要先为这期节目定下一个语境啊,回顾我们之前的核类节目——怪核、梦核与池核。我们在做的其实是在解构它们本身的同时,将它们重组出来。就像是玩具拆卸掉后再组装回去一般地去了解它们。而我们今天将会调整原来秉持的语境和视野,我们会将观察的视角继续抬高,跳脱出单单以“核”为主角的私欲,去展开一种全新的思辨。在这样的思辨当中,我们会更了解核文化,以及它之所以能被称之为艺术的原因。

在这个开头先丢下一个总结:就是无论是哪种核文化,“精神分裂”都在其中扮演着绝对的主要角色。当然,我们这里说的精神分裂很大程度上并不能被算作是一个完全科学意义的、也就是属于病理范畴之内的精神分裂。它在我们今天的对话语境中,代表的是一种普遍的、可以被称之为“病症”的现象。没错,这期节目与我们上期节目的内容有着很深的联系。如果各位有时间可以将上一期节目听上一遍。不过就算没有时间也没关系,因为这期节目也是可以、完全可以与我们往期的节目独立开来的。

想要解释我们刚刚做下的那一结论,也就是“无论是哪种核文化,精神分裂都在其中扮演着绝对的主要角色”这句话,可能没有比来上一个生动且真实的例子来得更容易叫人理解了。我这里恰好就有一个真实的案例:有一名患者,具体的姓名、性别,以及我是如何与他结识等等这些内容我就不透露了。我在这里要与各位分享的是,他在罹患轻微分裂时的一段亲身经历。这名患者常年居住在澳大利亚。像澳大利亚、加拿大或美国的许多地区,包括欧洲的一些地区,都有着一个特点,就是真正的民宅们、住宅区往往都远离市中心,并且人烟稀少。也就是说,在一个较好的大型社区里,除了左邻右里,是很少会看到外来人口的,也就是很少会看到来自社区之外的人光临社区。也因此外来人的出现是相当惹眼的。特别是多民族国家,对某些肤色的敌意,更会导致所谓的某一种“颜色社区”会对其他“颜色人种”的敌意。这种敌意也往往都会发展为带有歧视意味的危险信号。案例的主角,那名患者就居住在这样的一处人烟稀少、相对封闭的社区里。

需要我们注意的是,在这一事例的发生时间上,患者已确认了自己有着轻微分裂的问题。主要病征是幻听。他时常能够听见耳边传来说话的声音,向他讲述一些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内容。清晰时,那些内容就是我们寻常人都能理解的语言。不清晰时,患者将其形容为是一种类似于语言的声音。声音是一种构成我们思想的微妙介质。以符号学、包括人类学以及社会学的角度来说,自然通过声音连接我们的思想,而后在思想的创造下诞生了文字。文字中大量的象声词,就是文字诞生过程的最为直接的证据。就像我们在上期节目说到的,语言原本是一个由情感声音或模拟声音而构成的严密体系。它最初的表现形式为惊吓、害人、爱意或愤怒等等不同的声音。之后它开始去模拟自然环境中的各式声响,最后演变为我们听到了某种声音,由此生出了情感的一种被混合的词汇。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象声词。也就是说,文字是一种总结思想的符号,而思想则仰赖于声音这一介质。因此我们便观察到,声音拥有着一种能够混淆真实与虚幻的强大力量。

案例中的那位患者,就饱受这种强大力量的滋扰,也就是无休无止、防不胜防的幻听,使得他时刻都处于一个精神紧绷的状态。想象一下,在安静的房间里,耳边突然传来了真切的声音,并且那一声音是我们能够听到并理解的一种语言的时候,各位会有怎样的反应?又会出现哪些与之对应的行动状态呢?可能单靠想象有些强人所难,不如我们直接进入案例中的事件,因为这一案例的事件所讲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场景:患者自述有一天的深夜,大概是11点到11:30的样子,她因为失眠,独自站在家中的厨房热牛奶。在自述期间,患者着重强调了厨房的环境干净整洁、一尘不染,以及在她身后的三扇巨大的、没有遮掩的落地窗。窗外是漆黑整齐的草坪,以及安静到叫人以为空无一人的社区。就在微波炉恒定地发出那种机械运作的声音时,滋扰患者多年的幻听突然出现了。有一个女人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看那儿有个人。” 患者猛然回过神,望向了身后落地窗外的草坪。除了一片漆黑,并没有什么人在那里。然而声音再次出现:“看那儿有个人。” 患者的无助与惊恐,最终被微波炉的提示音打破。幻听消失,恐惧也随之消散。她立即意识到是自己的疾病在作怪,于是牛奶伴随着药片,将她带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患者本以为能够仰仗药剂来摆脱幻听在那时那刻对她展开的滋扰,然而幻听还是出现了。又是一个声音,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患者描述这一次的声音比任何一次都要更近,就像贴在她耳边说话一般。那个声音依旧说:“看那儿有个人。” 患者惊吓着从沙发跳起来,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看向落地窗外的草坪。骇人的一幕出现了,草坪上确实站着一个人,而且将脸贴在了她的落地窗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结果便是患者当即就被吓破了胆。她一反常理地并没有选择报警,而是钻回沙发,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自身疾病的病症,也就是幻听导致的幻觉。

听起来像不像鬼故事,或是都市怪谈一类的那些出现在茶余饭后的谈资啊?微妙的地方就在于,这是一件真实发生的事情,并不是道听途说的故事。毋庸置疑,患者做出了一个绝对正确的判断,也就是幻听导致了她出现了幻觉。但在这其中,还有另一个因素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在这里我想先问问听到这里的观众们一个问题,就是在刚刚那段患者的自述当中,有哪些内容各位觉得是根本不可信的内容呢?也就是有哪些内容是在思维错乱下被幻想而出的内容呢?在这样的问题被提出之后,各位会发现,案例中患者自述的事件好像并没有强烈的逻辑联系,以及那些带有超自然色彩的自述,使得整个世界都像是一场梦境一样。没错,将患者已有的病症,也就是幻听,联系至幻觉,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幻视的,正是我们每个人都做过、可能今天晚上也要来上一场的梦。幻听,一种声音带来了一股能够侵蚀、分解患者分辨现实与虚幻的力量。相对于患者而言的真实的声音,在滋扰患者之余,更是以语言,也就是以思维符号的形式,为患者做下了一个心理暗示。暗示的内容,正是患者落地窗外的漆黑草坪上,有着一个人。于是一场梦境便显现了。梦境中,患者真真正正、切切实实地看见了那个站在漆黑草坪上的人,并且还对他投来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由这一案例,我们会发现,声音拥有着一种暗示的力量,也就是这种力量混淆了现实与虚幻,同时也是这种力量诞生了思想。这也正是我们上期说到的“意象与意象叠加之后的意象”。聊到这里,我们先暂时离开这一案例,来看一看今天的主角“旧核”,或者应该说所有的核类艺术文化。从哲学与社会学的广义视角来看,在现代社会中生活的我们,都多多少少有着分裂的病症。互联网的出现,更是使得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开始变得愈发模糊。我们望向一张真实的照片,就比如某张被称之为旧核的照片,自认为看向哪一处真实的、理解了一个真实的内容,然而享受的却是意象叠加意象之后的、虚幻之下的意象。我们享受、理解并生产的是一种处于虚幻之中的思想。这种思想被具象化为了一份幻境,又以绝对可靠的、所谓的现实的模样投射回来,成为显示在屏幕上或捏在手中的一张被自我判定为真实的照片。例如刚刚我们提及的案例当中,那位患者在虚幻与现实之中来回踱步的遭遇一样。

那么究竟什么是“意象叠加意象之后的意象”呢?我这里还有一个非常有趣的例子。我有一位朋友非常擅长摄影,之前一期节目以薯片为主角的照片就是我向他要来充当封面的一次。他向自己的母亲展示了一张照片。他的母亲大加赞赏,并表示照片上的建筑既漂亮又洋气,感觉有着十分独特的文化气息。当他的母亲好奇地询问他拍摄的地点在哪时,他笑笑地回答道:“妈妈,我拍的是我们的家呀。” 这便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意象叠加意象”的例子。朋友的母亲已经先行接收,并以自我的方式理解了一种意象。它被体现在“洋气”和“文化气息”等字眼上。这一意象是在语言符号体系之下形成的。它的上游正是连接着某一真实事件、场景,以及我们今天提及到的声音所构造、建立起来的思想。而后,这一意象因为一张照片,又再次经历了我那位母亲的再加工,被她母亲再次叠加了一份意象。这份意象我们无法确切地得知她的模样或由来,但我们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意象的形式,它正是建立在我们各自分辨真实与虚幻的能力之上的。就像例子中的母亲那样,她在刚刚拿到照片时,望向的真实到底是哪儿的真实?至少在那一刻,她望向的真实绝对不是自己的家。这一真相。

这也就是我们上面所说的“自认为看向了一处真实的,理解了一个真实的内容,然而享受的却是意象叠加意象之后的、处于虚幻之下的意象”。在这个有趣的小例子之后,我们还可以再补充一些内容,就是当虚幻的意象被打破时,它便会转换成犹如梦境的迷离那般快速消散,或是形成更加可怕的东西,一种强行要我们将虚幻认作为真实,将真实认作为虚幻,不断将二者来回切换的东西。以我们上面的案例来说,这个东西既可以是病理性的幻听,也可以是社会现象下的互联网,也可以是社会现象下的任何被加工过后的意向。由此我们会发现,核类艺术包括了旧核,如果完全以我们今天的语境来说的话,以一个现象的视角来看待的话,它的艺术性恰恰就诞生在意象叠加意象的路途之中。它成为了无声的互联网环境中的声音。我们从核类文化艺术上体会到的那些安慰感,则完全来自于享受虚幻时的,能将真实,也就是现实因素全部抛诸脑后的欢愉。

现在我们回想节目里提到的那一位患者的案例,结合她个人的自述,我们可能还会问出类似于这样的问题:“就是人会在清醒的时候做梦吗?各位会在清醒的时候做梦吗?” 也许这个问题,我们要留到之后的节目再来慢慢聊了。今天的节目就先点到为止。感谢各位的收听与收看,我们之后的节目再见,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