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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不是一个正常人:创伤性挫折

欢迎回来。我们今天的话题来自于评论区里的一位观众留言。他疑惑于为什么有人会喜欢使用类似于“碘笑”、“极乐”、“崩麻”这样的字词。大致的意思就是,为什么大家会喜爱使用这些字词,叫人非常的不理解,以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大规模使用这些字词的现象。

其实,如果从我们之前谈及的“艺术存在论”的哲学角度,或是21世纪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待这一现象的话,解释起来是非常简单的。首先,许多人之所以喜爱使用这些字词,其主要目的是为了让人无法理解。可能有观众会说,博主说的不对啊,大家是能够理解这些字词的含义的,而且很多人只是跟风而已。然而,我们在这里进行诉说的“无法理解”,不是能否理解那些字词的字面含义,它所指向的内容。而是在使用这些字词时的一个我们既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精神图像。至于跟风,确实可能存在跟风的情况。至于为什么跟风,大家听了视频的完整内容,我想就应该能够明晰了。我们都知道,在我们使用文字文本,表明自己想要转达的某一希望表明的内容时,往往是缺乏语气干预的。也因此,这是文本、文字的含义,只能被以一种无声的、类似于图像信息一般,被我们的理性捕捉、分析并理解。

在这一基础之上,结合我们今天主要讨论的内容,再将那些字词,就比如其中的“点”这个字想象成一件艺术作品的话,就会发现,它其实就是我们之前提及的艺术存在论里所说到的,想要彰显属于自我的存在的一种欲望。它所行使的方法则是打破一种常规,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打破一种常规,有点类似于现代艺术为我们带来的那些精神图像,那些无法理解一样。而之所以我们会妄图打破一种常规,打破所谓的常规,是因为察觉到了社会现实对我们进行的诸多限制,察觉到了社会现实干扰,甚至规制了我们的规则,也就是它甚至规训了精神世界之中的我们,影响了我们个体的精神图像,无论这一察觉的过程和结果我们自身自知与否。那么为了突破这些规则,我们选择以一种自认为异于常人的方式,展现自我的精神图像。于是慢慢地变形成了类似于“点”或是“点中点”这种叛逆于传统文本含义的、或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其意象,所以我们个体精神图像飞散的字词了。也就是说,当我们在使用这些字词时,我们往往满足的是自己的需求。我们并不是要他人认可我们的存在,而是想要自己感受到,或自己认可自己的存在。

在这其中还隐藏着一个被倒置和异化的自我存在的缩影。它被指向了社会现实建立的规则本身,也就是社会形象。我们都知道,在社会现实之中,最为基本的社会形象就是职业形象。它所代表的是我们当下或曾经大致在一个怎样的环境,行使怎样的事情。无疑,它还会潜移默化地指向阶级,以及另一些在金钱规则下运作的社会现实本身。而刚刚那些被我们提及的字词的出现,一方面代表了我们妄图打破社会现实已有规制的无意识行为,一方面又传达了我们妄图为自己建立社会形象的期望。这是一种矛盾,也同时是我们被社会现实异化的结果。以至于我们在虚拟的、属于现实世界与精神世界之间的不毛之地——互联网,也要为自己确立一个所谓的、在互联网中本应该不带有任何属性的社会形象。就比如“乐子人”,就是其中非常明显、也是最好叫人理解的例子。

那么究竟是什么刺激了我们这些善良的人、平日里循规蹈矩的人?究竟是什么开发了我们的反社会的一面?甚至提醒我们、令我们察觉自己正在被某种规则牢牢限制住的呢?在这一点上,有一个大家可能非常能够感同身受的切入点:就是我们会逐渐地发现,我们在社会现实中从事的事情,往往都不是自己想要从事的事情,甚至并不认可自己所从事事务为我们确立的处在社会现实层面的目标。直至我们遭遇一场在社会现实的异变,这一异变通常会被我们称为“挫折”,那程度上应该属于“重大挫折”。需要我们注意的是,这一重大挫折,来源于一份很难被我们自理明晰的创伤。也就是我们刚刚提及的,自己没有在社会现实从事一个想要从事的事情。因此这一重大挫折,其实应当被归属于为一种“创伤性挫折”。不用多说,各位也一定能够体察到这其中存在的矛盾:当社会现实宣告我们正面临人生的阶段性失败时,当我们正遭受社会现实意义上的重大挫折时,它的源头那创伤却向我们安慰到:“这本就不是我们自己选择的道路,因此挫折其实是不成立的。”但社会现实的现实属性,那个不可更改的结果,却又教唆我们认清所谓的现实,停止逃避的行为。于是我们便在反思究竟应该听命于谁的思维回廊里,深陷在了一个不由理性完全把控的中间领域之中。逻辑的推理已然失效,并逐渐被情绪淹没。那些所有的反叛、疯癫乃至于反社会的幻想,就比如谋杀某人的邪恶幻想,都应生于这个中间领域。同时,它也是属于我们自身的自我存在,正在挣扎反抗的象征。可以说,在一个不具备完整社会现实意义的互联网上,“乐子人”这种既反叛于社会现实规则,同时又急切地盼望能够拥有一个社会身份的现象,就与我们提到的这个矛盾的“创伤性挫折”是完全相同的。因为“乐子人”其实就诞生于这种创伤性挫折。包括我们刚刚提及的那些字词们,也被这一创伤性挫折赋予了一个多维度的意向。但终究而言,它们都是向内的,也就是这些字词在根本性上都是发出者写给自己观看和理解的。这才会造成在精神图像上的模糊,也就是他人的无法理解。就比如你摘抄一段文学文本,分享在某个社交平台上。这时有人向你回复了一段字词,文本内容则是简短的“绷不住了”。你可能会感到冒犯,因为你知道它的基本含义为何。但当反思出现,我们又会发现那个简短的“绷不住了”,它的指向并不确定。没有人知道他为何绷不住?是因为被摘抄了文本的创作者本人?还是摘抄了那段文本的发起人?或是文本所传达的意向?没有人能够明确地清楚回复那简短的“绷不住了”,它究竟指代的以及想要表明的是什么。这也是为什么一旦这种叫人无法理解的字词文本出现在现实生活,并搭配上语气,就会将它原本承载的创伤性挫折完全清除的最大原因。因为在社会现实的状态下,语气的出现,以及现实场景构建的真实舆论环境,使得在场的所有人的精神图像由模糊转为了清晰。至少在那个当下,它是相当清晰的。

由这里我们又会发现,围绕着这一系列字词的、进行了冒犯行为的冒犯者,与感到被冒犯的被冒犯者们,都处在了创伤性挫折的两个相互矛盾的维度里。也就是说,无论我们是冒犯者还是被冒犯者,都同样是被异化的结果之一。其中,冒犯者更是叫我们看到了一幅模糊的精神图像。图像本身没有一个能叫理性理解的指向,但却在我们的心灵之中的中间领域,生成了一幅精神自画像,揭开了一个被尘封已久的创伤,指向哪一处我们已经遭遇或是正在遭遇的社会现实意义上的挫折。通常来说,只要是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无论其阶级高低、生活环境如何,都无法逃脱我们上述的内容。而最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创伤性挫折相比以前,已经是越来越早和越来越频繁地光顾现代人的生命历程或是生活本身了。有的人更是一天一次或是一天几次,内心之中的崩溃成为了一种常态。与之相矛盾的,在大街上崩溃,就会成为一种异类。与此类似的,我们在互联网上发疯,骄傲地向世界展示一幅颇具现代艺术那般打破常规的精神图像,不会被称为发疯。但在现实生活中,随意展现一幅夸张到不着边际的精神自画像,却已然是疯癫。

对此,我们需要问自己一个问题:究竟是去做一个循规蹈矩、遵守规则的人,还是去做一个特立独行的异类?哲学家笛卡尔会协同理性告诉各位,一定要循规蹈矩,毕竟没有人会想要和宗教裁判所发生不愉快,是吧?而另一位哲学家尼采则会感性地唆使各位一定要遵从内心,展现出超人的姿态,打破一切常规与规则,超越一切不可能之物。我们会发现,无论是笛卡尔还是尼采,他们在诉说的、劝引、引导的,其实都是在教我们审视自己的内心,那个理性无法完全把控已然失效,但也无法叫我们体察到感性切实已经参与到其中的中间领域——那个使我们与世界沟通、得以与世界产生联系的属于自我的存在的本身。

在这其中还有一些我们不能忽略的现象:有一些人因为社会现实的因素,也就是围绕于他那一个个体的生活环境、人生进程以及自我思维等一系列诱因,而被异化的非常严重。导致了将彰显自我存在的渴望,转换成了一种对于权力的渴望。当然,与我们上面谈及的那些内容的特质几乎相同,就是这一对权力的追逐也是自相矛盾的。社会现实否定了他追逐权利的通路,而另一头的互联网则打开了一扇只有他自己能够透视的权力大道。这种独属于一个个体的权力角逐,有一种福柯氏权力霸凌的味道。简单来说,就是我在一个由创伤性挫折导致的异化状态中,用一些无法理解的精神图像,享受我单方面对他人的霸凌,即使他人无法感受到这种霸凌。其目的是为了寻求和感受一种权力的快感。就像福柯所说的,在一个规则体系之中的所谓“正常人”,都喜爱用“怪胎”来侮辱与大部分人不同的异类。这是一种作为“正常人”的权利体现。在这里,却被异化成为了一个因为创伤性挫折而展示无法令人理解精神图像之人,以叫人无法理解与琢磨的字词,去霸凌另一个人。我们可以简短地给他读作“一个异类在霸凌另外一个异类”。其目的是为了感受一种权利,但这种权利只有他自己才能够感受得到。之所以要提及这一点,我们必须要为冒犯者与霸凌者进行一个区分。很多时候冒犯者并非是故意为之的,但霸凌者却抱有着明确的目的,那一目的就是感受权力带来的虚妄。OK,我们这期节目就先到这里结束了。感谢各位的收听与收看,我们下期再见,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