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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绘画的现实与虚幻

我们今天会来一起聊一聊AI绘画。同时我也看到了大家的留言,所以在这个视频之后,还会聊一聊《控制》那款游戏的与艺术相关的话题。在开头呢,还是想跟大家先来拉拉家常,就是在前段时间的一个周末,我偷懒跑去玩了有整整两天的《暗黑破坏神4》的公测。大家也知道的,我有一个坏习惯,这个坏习惯其实对于一个频道而言是相当不好的,也就是喜欢将新视频的内容与自己往期视频的内容结合起来。于是经常可以看到许多表示迷惑与不解的评论,也经常能看到一些有趣又新鲜的挖苦。而就在《暗黑4》的那个视频下面,我看到了一个很新的一种全新的评论。结合我们今天的话题,这将会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切入点。

那些评论的大致方向,就是想说我的那支关于《暗黑4》的视频文案是由ChatGPT生成出来的。原因也是非常的简单,就是我在一个趋于流行化的,或者应该说在一个它的受众群体认为它是趋于流行化的,认为它是娱乐制品的,认为它是一个泛娱乐制品的视频话题下,聊到了哥特式等等可能显得没有那么轻松的话题,导致了一种混乱的出现。而我们刚刚说到的那些评论,类似于那样的评论,便是印证这种混乱存在的最佳证明。想想看,在目前这个AI很可能代表着未来的大环境下,一部分人认为AI能够做得比一般人更好,这优美的文案和华丽的色彩。而另一部分人则是认为AI只是胡乱的模仿,永远都是一个有形无神的空壳。这便是我们刚刚提到的那种混乱,也就是在这种混乱之下的那种全新的评论,它也就出现了:“这文案像是ChatGPT写出来的,对吧?”

真正有趣的地方就在于,如果你会被类似的话术攻击到,或你打打算用这样的话术去攻击别人,那么这样的行为和想法,无疑就表达了你对于AI的一个基本态度。这个态度就是“AI是糟糕的”。就此我们可以看到,许多人都表现出了对于AI的反感,即使他们认识不到自己表现出了厌恶的态度,以至于他们忽略了另一些人可能完全不在乎他们认为是挖苦与攻击的话语。

那么不如就让我们在AI绘画这个话题下来解决两个相对简单也特别有趣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AI绘画的出现会让许多人感到恐惧,感到愤怒?其实这个问题解释起来特别简单,就是AI绘画的出现,代表的其实是一股强有力的争夺社会面貌的竞争力的出现。大家请注意,这其中不会存在“AI绘画是否会取代真人绘画”、“AI绘画是否会取代真人画师”这样的疑问。当我问出“电动自行车是否会取代自行车”的时候,类似于这种问题所讨论的最后的终点,就根本不是一个事物是否会完全取代另一个事物。这种讨论的东西,永远都会下落到竞争关系上。我们必须要承认的是,没有东西能够取代人,人也不能取代人。大家注意,这句话就是“人是不能够取代人”的,意思就是非常简单的字面意思,我没有办法取代你。而如果能取代你的话,那也只是能取代你的壳子而已,也就是取代你的社会面貌,将你戴在脸上更为华丽的面具抢过来,戴到我自己的脸上。

我们在社会上经常可以听到类似于这样的话,就是“你不干有人干”,“你不做有人做”,“你不进步,很快就会被人取代”的论调。在我看来,这只是一种为了渲染竞争情境的鼓吹,它本身就是一种没有任何观点和意义的论调。从这一点来看,我们会发现,社会要求我们的进步,与我们个人向往的进步,是有着本质区别的。简单来说就是社会所需要的进步,是要我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行使一种奉献精神。而我们个人所向往的进步,是一种在了解自己理想为何的情况下行使一种奉献精神。也就是我们不是不可以为了某份伟大荣光而奉献,而是要明确地知道我们为之奋斗的是什么。

很多人会说,我自己是明确地知道自己所想要奋斗的目标为何的,我奋斗的目标就是社会面貌,就是金钱本身。听到这样的说法,结合我们上面聊到的内容,大家会发现,这种论调所表达的,恰恰就是我们刚刚说到的社会要在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行使的那种奉献精神。换句话来说就是社会面貌的消失、金钱的减少,往往都不是我们对于生活的最大恐惧来源。最大的恐惧来源,恰恰是隐藏在这些符号内容背后的事物。打趣来说就是,如果我们将社会比喻成一个大型的集会,所有人在集会上都戴着象征自身地位的面具的话,那么AI就相当于是在这场集会中唯一一个以真实面貌示人的人。真实面貌示人的家伙应该这么说。我们最害怕和最恐惧的不是他,而是隐藏在他身后的那位戴着面具的人,操控他的那位戴着面具的人。我们甚至都不知道那个人所戴的面具是什么形状,是什么样子的。这种恐惧在追寻金钱和社会面貌的前提下,会被放得更大。也就是在一种毫无理想、漫无目的的游荡中,这种坠入深渊的感觉,会在AI可能成为未来的情境下变得愈发强烈。辛苦争取而来的面具,转眼之间就成为了他人唾手可得的玩具。那这句话就是这种恐惧的缩写。

可能有人,有听众会好奇,那个隐藏在AI身后的人究竟是谁?他的面具究竟是什么样子?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这个人所代表的并不是一个个体,而是一个群体,它代表了出席在那场集会的所有人。换句话来说,就是是我们自己一步一步将AI塑造成这样的。它在社会上出现,它在社会上立足,它在社会上掠夺,都是因为我们喜欢它这样做,都是因为我们就是喜欢这样的它。

在199几年,具体时间因为太过久远我记不清楚了。那个时候,许多从事建筑行业的人就面临过一次这样的改变,也就是从人手、铅笔、图纸、规尺过渡向电脑绘图、制图的那个过程。直到千禧年当年,也就是2000年,还有着大把的人没有熟悉,甚至无法熟悉如何去控制鼠标。而到了2004年左右,电子绘制工程图纸就已经替代了人手绘制图纸了。那但是在这个阶段,电子绘制图纸,电子所绘制的那种工程图纸,还是需要大量的人为参与的。因为无论如何,建筑工程或是家庭装修,它都是要从虚拟走向现实的。大可以说,我们在这个阶段,只是将10%的工作交给了AI(我说的这个AI并不是专指那种人工智能,而是所谓的自动化、电子化),将90%的工作留给了我们自己。

紧接着,2006年,游戏行业突然异军突起,对吧?国内开设了许多私人的培训机构,开设专业的3D动画电子版会等课程。许多人开始惊奇于电子绘画所带来的便利性,一块神奇的橡皮擦可以让我们随时修改内容,那些软件的图层可以让我们摆脱画质的约束。这个阶段,我们已经将50%的内容拱手相让,仅给自己留下了50%的空间。再来到2012年左右,那电子绘画已经不只是一块神奇的橡皮擦了,各式特效、各式笔刷、各种日新月异的插件,已经将我们的参与度削减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这个阶段,我们可能只留下10%到20%的人为参与,其余的一股脑的都丢给了所谓的AI。再到现在,AI绘画出现了,它告诉我们,我们只需要提供1%,剩下的99%全部都交由它来安排,我们甚至都不用拿起画笔。直到这一刻我们才感到恐惧。那么假如那1%我们也不要了,会发生什么呢?会发生的事情就是我们反而不会感到恐惧了。因为在我们让出最后的1%的那一刻,才会意识到那个隐藏在AI身后的戴着面具的人究竟是谁?我们才会意识到那个人恰恰就是我们自己。

我想大家听到这里也都明白了,对于我们创作者而言,要能够有勇气做到丢下那剩下的1%。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去责怪AI抢夺了你的东西。当然,聊到了这里,我们又即将要面临另外一个问题,也就是我们说的第二个问题,就是在我们刚刚的讨论当中,已经出现过的AI所进行的掠夺。它拿走了出自大众的作品,经过一系列的运算,我们不管它是如何运算的,它衍生出了一个具有大众风格的东西,另一个东西。这就非常的微妙了,我想大家应该都能感觉到这种美妙。那它压根就不是一个所谓的像很多人说的法律问题,不是版权两个字就能草草了之的事情。版权只能规则去向,也只能保护你在社会序列情境下的利益问题,而保护不了创作的另一个核心就是生命力。

不管是文字创作还是绘画创作,以及最强调直觉性体验的音乐创作,甚至还没有被大众认可为艺术的游戏创作,其根源讲求的都是生命力三个字。我们能从一部作品上,感受到它的生命力的多与少。就像许多人都会用来吐槽的那两个词,叫“工业糖”、“工业刀”。大家之所以会创造和使用这样的词汇,无疑表达的就是一种在某些作品上感受不到生命力的感慨。而AI这种掠夺行为,无疑就会将一些拥有生命力的作品肢解,再拼接成一具美观的尸体。这就牵扯到了虚拟世界的伦理问题了。或者应该说,在不久的将来,快的话估计只有5年左右,我们就会见证虚拟世界的伦理问题被提上各大社科院校的研究日程。

为什么说它是伦理问题?因为对于那些真正创造生命力的艺术家而言,自己的画作被强制拿去经过AI绘画的过程,衍生出另一些作品的这个过程,是一个无法修复的伤害,不是金钱所能弥补的。这就像一种虚拟世界中的强暴一样。现实世界中强暴所带来的法律惩罚,是金钱与自由上的惩罚。同时他还会面临着道德的谴责。但是在虚拟世界的伦理情境还没有被完全建立的情况下,这种强暴行为往往只需要付出金钱的代价。

我前段时间写了一篇文章,做成了视频与大家分享,标题叫做《游戏成瘾者》。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其实那支视频只是文章的一半,并不是它的全部。它的后半段叫做《现实成瘾者》。我们的世界里,哎,有着这样的一些人,他们衣着光鲜亮丽,每天出入声色场所,在社会面貌上拥有着一个漂亮的面具。但是他们连哥特是什么都不知道。大家不要惊讶,也别说不可能。前段时间在我们的视频弹幕里就有人说了,还有人说呢,说“哥特式”三个字是我自己发明的。我在这里就不复述文章的内容了,因为太长了,而且听起来非常跑题。我只引用我文章的一点就是,现实成瘾者有着一个特质:他们认为社会是绝对真实的,真实程度超越了所有的精神世界,以及围绕着精神世界被建立起的虚拟世界。其原因是因为他们优先获得了好的社会面貌,为了保证自己社会面貌下的地位不会被动摇,而刻意用社会语境里的高地位话语去教唆与号召,哪些是好的,哪些不是好的,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也因为这一点,他们自然会捍卫所谓现实世界的真实性,而刻意地去隐瞒这个所谓现实世界的虚伪,甚至是虚假。简单来说就是,他们会刻意地去打压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领域的现实性与重要性。

更重要的可能是他们无法踏足这一领域,因为他们无法理解。就像相关学者们调查发现,我们之间的想象二字可能都存在着差异。有一些人在想象时,闭上眼睛就是一片黑色,没有任何画面。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发现,一些人非常讨厌小说中大段的情景描写,相反会更喜爱大篇幅的对话内容。因为对他们而言,情境想象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因此我们也能看出,这些人对于精神世界和虚拟世界,通常都会有着漠不关心的态度。也因为这一点,他们就是那批不会对虚拟世界产生任何共情的人,也是对虚拟世界发生的一些灾难,甚至是精神世界发生的一些灾难,不会产生任何怜悯之心的人。这些人就会成为不愿意放下那1%的人,就会成为完全不在乎虚拟世界伦理的人。因为在他们看来,或者说他们会希望精神世界和虚拟世界是完全虚假与不真实的,所以不需要去认真对待这些人。同时也会成为在AI可能成为未来的大背景下,保护创作者利益、保护人类精神健康、建立虚拟世界伦理情境的最大障碍。可怕的是,现在许多在建立精神世界,在建立虚拟世界的群体们,也是由这种现实成瘾者所引领的。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止一次地在呼吁所谓的游戏公司,一定要有着基本的良知。这个良知就是要本着对大众精神世界负责,本着对自己所创造的虚拟世界负责的责任感。

就此我们能看出,AI本身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隐藏在它背后的种种问题,包括我们提到的那个虚拟世界的伦理问题,包括了现实与虚拟世界的对立问题。我们在这个视频里不可能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我想在这里呼吁,我们所有人都应该放下成见,积极地去接受那些我们不愿意去了解的事物。无论你是虚拟世界的常住居民,还是现实世界的簇拥。以及创作者们,不要害怕自己被取代。就像马列维奇的《黑色正方形》,如果你想要复制这幅作品,不需要任何高科技手段的,对吧?你一看就知道黑色的正方形,四条边直的涂黑。但是还是那句话,马列维奇的正方形,永远都是那个黑色的正方形。OK,我们今天就先聊到这儿,感谢各位的收听,非常享受与大家短暂的时光。那我们下期再见,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