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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还是疯魔 鸡娃 被种种又需面对种种的我们

欢迎回来。我们今天的节目将会暂时放下FATE文化美学,一起来探讨一个可能会相对严肃一些的话题。因为一些原因,我会在今天的语境里,将这个话题称作“浪漫病”。之所以在废土文化美学的系列之间,转进到这个话题之上,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看到了一些观众们的私信。虽然他们在私信中的话语和文字各不相同,但几乎都共同地表达了一种情感,字里行间透露出了对那份情感的依赖。为了保护隐私,具体私信的内容我们就暂时不做分享了。那么不如少些废话,直接开启我们今天的话题。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浪漫病”这三个字。这三个字最早是对肺结核的美称。从17世纪的末期开始,在欧洲就有许多热爱文学的人们,将肺结核称作“浪漫病”。其原因就是我们在不同节目中诉说与强调过许多次的:那时期的欧洲人文是被浪漫主义运动包裹的。而浪漫主义诞生了诸如哥特式文学等一系列的、受到欧洲人们欢迎的文学题材,导致了人们开始将幻想式的内容用作于生活的一种实践。直截了当来说,就是他们开始模仿哥特式文学或恐怖文学中的人物形象与行为。消瘦的身形、病态的脸庞、盈盈弱弱的姿态,以及忧郁的处事态度,成为了一种流行。而肺结核这一疾病所显现的外在病症,完美地符合了这一流行的各式特征,于是便获得了“浪漫病”的名号。以至于为了拥有那份哥特式的形象,当时欧洲的许多人都迫不及待地主动去沾染肺结核这种疾病。我想大伙儿都听得出来,这其实就是在当下被我们大为不屑的,一种将疾病娱乐化的危险做法,有点类似于近期出现的那一网络热词“唐氏”(指唐氏综合征,但此处语境可能指唐氏综合征的污名化或被不当使用)。

而之所以我们在开头提到代表了肺结核的“浪漫病”,其最主要的原因是浪漫主义所带来的文化影响是非常巨大的。或者应该说,浪漫主义可能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一种文字或教科书的方式,传递给身处于东方的我们。但他却用自己的宣言和文字意象,证明了人类所拥有的一份共性,那就是我们会不断地追寻意义,创造意义,追逐和达成一个精神目标。实际上这也是“浪漫”二字的本意,它的含义绝不仅仅只与爱情相连,而是与我们各自的精神目标,也就是与理想是绑定在一起的。因此我们在具有浪漫色彩的作品中,经常能够遇见为了理想不惜牺牲生命的桥段。也就是说,实际上“浪漫病”三个字,在科学文化已经被大面积普及的当下,在娱乐化疾病的行为能够被轻松辨认的今天,它的含义已经发生了微妙的转变。至少它已经不能完全地被当作是肺结核这种疾病的另一个代称了。在当下,“浪漫病”已经转变为了一种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将自我不断进行异化的情绪病症,一种类心理病症。围绕着这种情绪病症,最能被我们简单直接地观察到的,就是审美的异化。 “白幼瘦”审美就是这种浪漫病的最佳范例。当然,由于个人心理与情绪占据主导,因此在大多数情况下,它指向的并不是他人,而是自己。大家可以理解为,我执着地想要将本就丰满高大的自己,装扮成一个白幼瘦的形态。这种执意想要如何、如何达成某种精神目的的做法,实际上和“浪漫病”所指代的“为了能够拥有哥特式文学中的人物形象而刻意沾染肺结核疾病”,是如出一辙的。

我们在这里会发现,问题并不在于我们怎样去分辨,以及如何去分辨,又是以何种的理论去分辨和判断。而在于除开我们精神世界的现实世界,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怎样的环境,带我们去做出分辨。换句简单的话来说,就是向着个人的精神目标前进,完成一个无论是大还是小的个人理想,其实并不是一件坏事。重点在于,这份理想究竟是不是我们个人想要达成的理想?用刚刚“白幼瘦”的语境来说,就是“肤白体瘦、行为幼态”,究竟是我们自己想要达成的、美的外在、想要达成的、对于美的追求的理想,还是为了追赶流行而错认了理想的模样?将一个商品世界中的符号之美,认作为了美的符号。 “浪漫”在我们当下已然拥有了这样的含义。我们所有人,或多或少地都罹患了这种古怪的疾病,因而错认理想。到头来半辈子悄然过去,无论是否达成外在世界的、也就是他人眼中的成功与否,都会毫无例外地产生出后悔的情绪、忧郁的心结,以及伴随着理想已然丢失的怅然与迷茫,形成了一份隐藏在光鲜亮丽背后的寂灭,也就是孤独之下的气质思想,一种内心似乎从未被填满的空虚。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程度,我们也只会用“被资本主义污染的现代社会的悲剧性”一句话来将其总结掉,而不会真正意义上地将其当做一份情绪问题。确实如此,人们并没有只停留在我们刚刚浅析的“浪漫病”的范围。他们跃进到了会对自身产生强烈情绪影响与精神摧残的领域之中。一些人自得其乐,颇有我们之前聊到的“面目”二字的意味。而另一些人则苦不堪言,挣扎在混沌与清醒之间。如果我们用级别的方式来对其加以区分的话,那我们刚刚说到的“浪漫病”,就是处在最低的一个级别当中。是我们现代人不可逃避的、由外围世界与人文领域共同统治的现象。它会根据我们个人的年龄大小、认知的不同,以及生活环境、成长环境的差异,而出现细微的差别,但在总体上都是相当的模样,也就是一份理想的模样。

好消息是,外围世界与人文领域是由作为人民的我们所有人共同搭建的,也可以理解为我们支持它来统御我们。因此,半梦半醒的状态,只是自我愿不愿意醒来的选择而已。但在这一层级之上的另一个层级,就不那么乐观了。这一层级比“浪漫病”严重一些,我们可以将其称之为在“浪漫病”之上产生出的“依赖情绪”。同时可以简单地将这种依赖情绪解释为对浪漫病产生了依赖,成为了一种互存关系。也就是在这一层级上,即使我们认识到了浪漫病的存在和它引发的种种糟粕,但我们也依然拒绝承认它的存在,不愿从一个半梦半醒的状态里苏醒过来。即使没有人强迫我们将这种心灵的自我劝导公之于众,也就是即使没有人,在一个迫于合群与达成社交目的的场合里,逼迫我们做出告诫,我们也依旧会选择不断自欺的情绪。通常来说,处在这一层级的人都有一个特性,我愿称之为“善良”,同时也无法回避地要将其看作成“恶”。善良的地方在于,他们所依赖的、所想要达成的理想,是让身边的所有人,都处在一个快乐的状态里。起初他们想要的是获得他人的认可,一个表扬、一声赞美之类的人之常情。但也因此逐渐地迷失在了褒奖的情绪安慰中,使他们忘记了自己要前进与追逐的方向,转进为了他人、为自己做下的目标,甚至是理想。再到后来,理想已然模糊,留存下来的只剩下他人的要求。因此在他们的眼中,生活就像是一个毫无底线的恶魔,不停地从他们身上汲取能量,贪婪地为他们制定下一个又一个的目标,而他们自己却无力摆脱这种现象。恶的地方在于,他们的无力摆脱,完全是因为他们缺乏勇气去面对他人的恶毒,因此为了回避那份恶毒,他们不惜以欺骗为代价,以谎言为依托来改造自己。而那份日积月累的自欺,使得他们不仅仅不能为身边的人带来快乐,相反还会更进一步地将心灵中的那唯一的一面镜子打碎,长时间地无法照亮自己,使得他们忘却了自己本来的真实模样。

当然还有比刚刚那一层级更加严重的,严重到我们必须将这一层级划分到一个需要严肃对待的范畴。它相比我们刚刚提到的那一层级,进一步地深化了自欺,同时结合了扮演。啊,自欺就不用多解释了,就是我们刚刚诉说的内容的再升级。而扮演则可以被当做是对他们所认为的“对于不断向他们汲取能量,对于他们认为的只知索取而不知回报的生活的报复”。其中最为常见的扮演就是“疾病扮演”。我们可以直接地理解为,他们想要获得的是一个身份的互换。他们认为贪婪的生活、周遭的人们不断地向他们索取精神慰藉和帮助,提出难以达到的要求。于是他们报复性地将自己扮演成了急需帮助的人,或对他人做下要求的人,从而来试探生活又会对他做下如何的回馈。疾病自然就成为了最容易,也是最为直接的一个需要帮助的信号。而装扮凶狠与坚强,则成为了最容易取得的发号施令的筹码。可怕的地方在于,他们的试探,成为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精神土壤。也就是说,他们对类似于疾病扮演之类的、其余各式扮演上瘾了。他们从刚刚那层级的妄图获得他人的赞美,变为了内在的自怜自哀的自我欺骗。同时又在外在做下了欺骗他人的事实。也就是说,他们实际上就是自己的恶魔。他们实际上就是他们所厌恶的那个,只会不断向他们一味索取的生活本身。就此自我毁灭倾向几乎就成为了一种必然。这种自我毁灭的命途,并不是现实生活的苦难所打造的歧视思想,而是精神世界打造的,将自我隔离于世界之外的命定式的思想。许多自我毁灭的诗人,马雅可夫斯基、叶赛宁等一堆在本世纪选择自我毁灭的诗人,都深受这种心理问题的困扰。他们许多人并没有进行疾病的扮演,但也毫无例外地都进行了扮演的行为。

虽然我很想告诉各位,这已经是最严重的一个层级了。然而事实是,还有比他更加严重的一个。这个层级已经脱离了个体自身,它将所有我们刚刚提及的内容强加给了他人。要求他人自欺、要求他人扮演、要求他人按照他们的意愿产生依赖情绪、要求他人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制定原本属于他人自己的理想。在这方面这一层级中,应试教育、“鸡娃”教育是受到最多批判的。因此我们会发现,许多心理疾病的案例中,父母们都成为了口诛笔伐的对象。实际上,我们确实无法为他们做出一个合理的开脱。但更值得我们注意的是,这一层级的某些极端程度下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医学意义上的精神障碍,严重到了危害他人生命的程度。有一个非常典型的案例:一位母亲曾117次为自己女儿因全身疼痛而寻求医疗救助无果,最后医生发现,是女孩的母亲自己患上了一种叫做“孟乔森综合征”的精神障碍,一种类似于“妄想症”的精神障碍。然而,这个病例却在提醒我们,精神障碍所引发的现象性思考,并不只是单纯地作用于现实的病例本身而已。也就是说,它可能完全无法以一个单一视角,用观察的方式来取得一个归于群体的结果。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就比如我们刚刚提及到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们,为了应试教育、为了考学、为了成绩,不惜鸡娃、不惜以孩子身体为代价,而去完成一个他们认为应当被作为理想的阶级跃升。那实际上与我们刚刚提到的那位带着女儿进行了117次医疗救助的母亲,在心理的运作本质上是完全相同的状况。是自欺,目的是帮助子女,目标是更好的存活,理想是更好的生活。状态也截然相同,就是一种在无法克制理想,但又在无法辨别理想模样的状态下,不断前进,从而带来的精神世界的挫伤。我们也会依次发现,类似精神障碍病例的单一性质此时就已经失效了。如果承认其有效,就必须承认大多数父母已然全部疯魔的事实。同时我们也不难发现,这似乎就是无法避免的现象。在大多数时候,这种选择就是父母们的唯一选择,是他们唯一能够提供并幻想自己应该能够控制的东西。就此,我们发现这最严重的、严重到可以发展成精神障碍的一个层级,似乎又绕回了我们开始时所说到的“浪漫病”,那个被我们言说是最最轻微的一个层级。

我们会发现,这些层级与层级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个递增的关系,而是一个微妙的环形。是在现实意义的外在世界下,我们在为理想前进时,往往都会亲身经历的一个无法逃脱的环形。终其原因是,因为我们长期以来所接触的人文环境是这样的一个环境:实证主义把功利视为第一性的东西,唯理主义则根本地否认了情感,而普遍的社会风尚,转变为了追求物质的风尚,形成了这样的一个机械的、环形的人文环境。而我们提到的诗人的自我毁灭,正是他们在意识到了这一发生在现代文明的无法逃脱的环形之后,做出的一个沉重选择。也就是说,刚刚我们所言说的那四个层级们、那些层级们,是我们每个人在人生路途上,在追逐自己理想时,无论是情感的、爱情的、金钱的、肉欲享受的,还是精神世界的,都毫无疑问地会不断重复上演的。艺术与生活的美,在此时会带来极大的宽慰。但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知晓并承认自己身处在这一环形之中。自然,这份承认大可不必将它公之于众,只需要将其埋藏在我们各自的精神世界里,它就会生根发芽,成为参天大树的那天,它就会散发出难以对其言语的魅力和力量。许多人会说,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历练与克服,就比如叔本华。但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克服或历练这样的字词,还是太过外在、太过拥有目的性了。各位的精神世界不会这么肤浅,你们的许多秘密和内在冲动之下的理想所打造的行为动力,不能简单地以“克服”二字来形容其行动力的大小,又以“历练”二字去判断其决心与否。烦恼可能是必然的,但深陷于烦恼的泥沼却是可以避免的。许多人都真知灼见的叫人将理想与现实做出区分。然而很多时候,就像我们上面看透的,那隐藏在人文社会中的环形结构一样。很多时候,现实就是理想的,理想也是现实的。现实依赖于理想,理想依赖于现实。而我们就璀璨于那份依赖之中。我们今天的节目就先到这里结束了。无论如何,马上临近高考,先祝福参加高考的各位能够顺顺利利,也希望这期节目能够解答另一些观众的内心困惑、情感,那些已经丢失的和不想丢失的东西。OK,我们之后关于废土文化的节目再见,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