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于自由与情色

欢迎回来，我们今天的话题依旧是情色。在上一次谈话中，我们明晰了使得我们好色的始作俑者，它必定不是第一自然，也就是大自然所带来的、拥有着明确目的的一个抱有着繁衍目的的情爱行为。而是由第二自然，也就是社会现实打造的一系列规则之下的，妄图打破圣洁，实则是妄图突破规则，以获得感性自由的排解。同时它也为我们揭示了圣洁的另一面，那因我们在圣洁的压制下，也就是在道德规则的压制下所产生的窒息感受。同时也是社会现实必须消化的矛盾——它就是孤独。

这份名叫“孤独”的矛盾，无疑为我们带来了一些急需解决的疑惑。诸如我们将第二自然，也就是社会现实的道德力量下得到的规则认作为圣洁，那为何会产生出名为孤独的矛盾呢？社会现实所提供的最大能量，不正是在于它能够将存续其结构之间的个体以一个秩序的方式号召起来吗？假若人们向社会现实其道德力量下强调的道德规则靠拢，向一份圣洁靠拢的话，以理性去看待，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所谓的孤独才是。就像在这场谈话中被我们拿来充当解释性通路的宗教团体一样，一个积极的团体，是无法叫我们理性地为它贴上孤独的标签，或坐下孤独的定义的。

然而，想要解决这一系列的问题其实并不困难。我们只需要翻找出那些被遗漏在非现实的生活角落的内容。之所以强调非现实的生活角落，是因为我们即将谈及的这一围绕着孤独的事物，并不能单单以现实去衡量。在某些情境中，它实在地出现，甚至为一个场域之中的万物做下了精确无比的在场性证明。可在另一些情境中，它又消失不见，甚至模糊了人们对某一场域之中万物的在场与否。它就是时间。而在这场谈话的语境中，刚刚我们提及的，前者会被称为第二自然时间，后者则会被称为第四自然时间。第二自然时间是我们所熟知的日常时间，一种在知识把握下，而后由世俗建立起的时间性概念。这份概念会让我们明晰钟表的含义，通知我们会议的日程，以及今日甚至明日的晚餐时间。它提醒我们大概在某个节点会日出，又在某个节点大地会被黑暗笼罩。在日常与世俗的规则下，它甚至会用路灯熄灭的信息，告知人们又熬了一个夜，并准确地提醒这一路灯熄灭的瞬间，正是破晓时分即将到来的前一刻。对比而言，第四自然事件就显得有些与众不同。我们可以大化地将其形容为“超然的事件” 。它并不能被人们仅以一个依靠知识的方式去阅读出来。理性在它面前发挥不了任何的作用。它也并不参与人们的日常生活。世俗概念对这一超然的事件而言，没有任何可以被肯定的价值。而我们谈及的孤独，就诞生在第二自然时间走向第四自然时间的过程之中。

毋庸置疑，第二自然事件所行使的是第二自然，也就是社会现实所搭建的特权。它之所以拥有一个可以被用以简单的阅读方式去理解的权利，正是因为社会规则对其进行划分、整理，并赐予了它这份权利。同时也就像我们了然于胸的那样，降下此种恩惠，制造这份权利的正是人类自身。换言之，这一所谓特权，其规定的时间刻度，并不意味着时间会就此被规制。即使理性的知识会劝诫各位，时间本身就是规则的，但也无法否认人类划分的时间刻度并不能完满地覆盖时间所包含的一切精神。其中就包括了第二自然时间必然会奔逆向第四自然时间的这一事实。当然，我们在此并不是为了贬低第二自然事件而特意做出这样的解释。事实上，如若要将话题继续，我们就必须要借助第二自然事件给出的刻度，以进行参照，并用对比的方法引导第四自然时间显现。方法也很简单，各位可以看看现在的时间，现在几点钟了？那么各位上次看时间的时候又是几点钟？没错，刚刚我们这个不能被称为实验的小小提问，其实就揭示出了第四自然世界的存在。它处于两个被第二自然规则的，也就是被社会现实规则的，以知识的方式得以使我们进行阅读的两个刻度之间。在这两个刻度之间的时间中，奔逸的时间并没有1分1秒地被我们认知并记录下来。个体所掌握与认识的，永远是知识赐予我们的简单阅读方法，也就是一个刻度、一个点，而不是时间的整个过程——一条由点所组成的完整的线。以至于在时间的过程之中，我们会忽略刻度的价值。就比如熬夜工作或整夜玩耍，都会叫时间过程变慢或变快。换言之，第四自然时间是一个完全私人的时间规则，一个由已经吸纳了被社会现实规则的知识体系之个体的心灵钟表。

而在我们这场谈话中扮演着至关重要角色的、那一被称为“孤独”的矛盾，就显现在时间的刻度与刻度之间的第四自然时间当中。用最为简单与直接的话来说，就是社会现实其道德力量下的道德规则，在第二自然时间会被我们认作为圣洁的。我们，在第二自然实践之中，会对所谓的禁忌避而远之，对它抱有敬意。而在第四自然事件下，圣洁的道德规则，也会如同第二自然的时间规则那般，被我们抛诸脑后。也就是说，在一段时间的刻度与刻度之间的整段时间过程之中，第四自然时间会因我们个体的差异，显现出不同的长短序列，并与第二自然的时间发生微妙的重叠。以理性的认知角度来看，工作时间自然是属于第二自然时间，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或五点。由社会现实其道德力量制定的道德规则，也会被我们理性地认为它在这段时间里必定会发生作用，使得人们会在这一时间段里对禁忌避而远之。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因为通常人们所能认识到的，只是围绕着工作时间的两个时间刻度。一旦人们进入工作状态，属于第四自然的心灵时钟就会打开，时间就会开始个人化。真正的重点便在于此，就像各位都有所体会的那样，人们无论出于怎样的原因，都会因为“工作时间”四个字的象征符号意象，不停地自查，并对比社会现实做下的时间规则，也就是第二自然事件。这便促成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人们会在这段时间里，不停地以一个无意识的姿态重复体验暂时逃离规则的规制，而后瞬间被拉回规则之中的失去自由的感受。而这份感受，则是被建立在第四自然实践意义之上的。以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这种感受会被我们无意识地内化并叠加，犹如污垢一般地积压在人们的潜意识里，而后又会被人们自鸣一般地意识出来，并用笼统的“压力”或“压抑”二字去覆盖它的全部含义。这致使了即使人们行走在充斥着其他个体的社会结构之间，却全然察觉不到自己身处的群体何在的真正原因。因为在社会现实其规则的威吓下，群体已然缺席在有道德赫令的场域之中。换言之，人们无法在社会现实的作用下，以一个自由的面貌被号召成为一个群体的一员。规则会将人改头换面一般地替换成一个它所需要的现实形象。这也就意味着，往往被我们误以为的群体接纳了个体，实则是个体接受了一个被标记为群体的意象之规则。是一个在第四自然，同时也是在第四自然时间中做出的完全属于个体的抉择，也就是个体认可、服从或妥协向的群体。

无疑，在如此这般的获得自由与失去自由的如同过山车一般的无意识体验下，在现代社会感到孤独就成为了一件极其普遍的事情。规则的越为严密，意味着社会的越发强盛，更意味着人们越是能够感受到孤独。讲到这里，话题被引向了一个奇怪的悖论，就像我们所能够体察到孤独并不只是一种负面能量一样，它显现出了一种双重特质。一个是孤独所带来的无法认清所处群体真正面貌为何的悲凉感受，一个则是它所带来的拥有着孤独意向的第四自然时间，一个能叫我们自由奔逸的心灵状态。两种特质既可以被当作为理性，也可以被当作为感性。两种状态既可以被看作为主观，也可以被看作为客观。值得我们注意的是，所有个体都自知或不自知地明晰着这一双重特质的存在。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缔造出被社会现实称之为扮演行为，实则是行使自我之自由本性的叛逆。同时，这也是孤独会被称之为矛盾的原因所在。

于是，为了帮助生活、行走、生产在社会结构之中的人们，将因反复获得又被剥夺的自由感受而产生的心灵污垢排解出去，社会现实会做出一定的妥协。将个体道德力量整合而成的、被社会牢牢把控的社会道德力量，以产品的方式转而提供给个体进行消费。例如，我们在上一谈中提及的，会被人们认作为能够带来情爱之愉悦感受的各式服饰，就是其中最为明显的例子。一套能够引人浮想联翩的制服套装，或是某些已经被象征性填满的装扮，就已经足以令处于工作时间的刻度与刻度之间的个体，聊以慰藉般地进入第四自然，直面竞技，在一个私人的、意象化的场域中自由奔逸，并以此反叛道德规则的枷锁，恢复并行使个人道德力量的权利了。只是这种对于孤独的排解方法也只是暂时的，它并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那一已被命名为孤独的矛盾本身。换言之，这一方法只能保证一个个体在社会现实之中保持所谓的正常，也就是遵守规则。正是因为这一方法在排解之余，又为行走在社会现实中的个体们带来了另一份诱惑。而道德规则又提醒人，在面对此种诱惑时，必须尽可能地保持克制。就此我们会发现，人们从一个回旋之中迈向了另一个回旋。发生在社会之中的矛盾，成为了属于第四自然的个体的自我矛盾。在这份回旋之中的第四自然，依旧处在一个禁忌的纱帐之下。个体所求的情爱、欲望，仍然处在一个朦胧的、还未被揭开的状态。一切也都只停留在想象之中。也因此，孤独的阴霾并没有完全散去，只是更改了一个形象，在一个被称为自我的殿堂之中，充当了社会现实的角色。它在个体道德力量的促使下，充当了道德规则本身。

也就是说，人们之所以能够在第二自然的场域中，摆脱社会现实的规制，而进入第四自然，并保持清醒地提醒自己要抵制诱惑，是因为个体往往无意识地认为自身或他人是圣洁的、毫无克制的自身情爱、欲望并将其付诸于实践的行为，意味着堕落与不解。其带来的惊恐不亚于死亡所带来的惊颤。正如我们在第一场谈话中所诉说的那样。于是我们便发现了一种属于个体的自我折磨现象的现象。它牵连着个体道德力量对于圣洁与堕落的界定，也就是一个只在第四自然的精神活动之中的对于圣洁与堕落的界定。然而有趣的地方却在于，堕落必然会在某个时刻被否定，而圣洁则会随着禁忌的纱帐撩开的瞬间被逾越。我们在下一期就会依此继续深入情色的话题。今天这期节目就先到这里结束了。感谢各位的收听与收看，我们之后再见，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