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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主义谈话 直觉梦境于寓言

欢迎回来,我们这期节目的主题是神秘学,内容将集中探讨占卜或任何能被称之为预言的神秘格律。当然,我们会站在一个趋于科学的角度来讨论这一话题。在正式进入话题之前,我们需要先行解释一个概念,在本次话题的语境之中,我们可以稍带浪漫色彩地将其概括为四个字:“信仰谬误”。

毋庸置疑,无论是来源于哪个国度的神秘主义思想及理论,都必定有着浓厚的宗教属性,有着无法摆脱的、属于某一特定宗教团体的定义。即使它们通常都隐藏在神话或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之下,也都无法抹除它们本身所具有的宗教内核。因此,我们有必要在当下这个科学时代来展开并解释信仰谬误这一概念,以防止奇异的发生。

众所周知,理性时代唤醒了科学,而科学时代的到来,坚定并为我们带来了两种相对立的、通常被我们认作为群体的不同思想,即有神论与无神论。这两种群体发散而出的、看似相互对立的两种思想,因为科学时代的降临而被坚定起来。原因在于理性被确立之下的物理世界,其可解读空间与理解的空间的扩大,叫人们从单一的、相信、不可解读与无法理解神明之思想的回廊中,寻找到了另一个去处。一个在科学教导下,能在物理世界得到验证的、被理性作证为更加可靠的去处。它通常会被不严谨地称为“无神论者”。

于是我们便看到了由宗教对立而来的、发生在科学之下的、那井然有序的物理世界中的一种奇怪现象的诞生。我们会赫然发现,一些人所信奉、追随科学的态度与信奉神明宗教的态度几乎一致。这种一致的态度叫我们注意到,一些人在未经严格科学知识训练的前提下,选择相信了科学,并自称无神论者,其信任的本质与盲目追随、信奉神明宗教的有神论者并无二致。这同时也是为什么科学本身也会被许多社会学学者或哲学研究者们称为一种出现在当代的新兴宗教的最大原因。换句话来说,就是科学透过复杂的公式、理论以及精密的计算,向人们揭示宇宙的法则。而一些人在没有能够理解其理论或掌握其公式的前提下,先行地选择相信科学,绕过了验证和思考的步骤,在本质上与信奉神明或追随某个宗教团体无异。这就是我们谈及的“盲目”,同时也是“信仰谬误”这四个字所想要概括的内容。它只在于指出一种盲目,不知自身为何而信仰,却坚定地实施信仰某一事物的逻辑性错误。

信仰谬误会导致很严重的社会现象,其中最为直接的信仰崩塌,也只是能够危害个体的一类体现而已。我们在此不会耗费过多的时间对其进行赘述。而之所以在开头提及这一概念,是因为我们今次的主题与其息息相关。只不过在这个语境之中,我们不会站在无神论或有神论的任何一方,也不会去评判二者的谁优谁劣。相反,我们如若要展开这一话题,就必须将二者结合起来,必须先行地摆脱信仰谬误。否则我们无法理解神秘领域的占卜究竟为我们带来了什么,并会自大地将其总结为人类过去的愚蠢,而忽视它已存在千年、如今仍然在发挥作用的事实。

神秘学的占卜或预言,是一个相当宏大的领域。通常来说,没有人会选择在起始点位这种宏大的领域做下定义,因为这种草率的行为必然会导致一种奇异发生,在概括性的语境之下,无疑,这会带来一份出现在讨论之中的困难,诸如“我不知从何说起”与此类似的语塞情境。幸好,思想河流中的宏大领域们,都有着一个特征,就是它们的宏大遮蔽了所囊括领域的细小内容。换言之,它们的思想根基其实深植于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因此,只要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先行地摆脱信仰谬误并撬开往往被人们忽视的当下生活之中的一角,便能发散但却富有逻辑地探讨神秘学中的占卜或预言这一宏大领域的内容。即使可能无法事无巨细地将其枝叶全盘托出,但也能一窥其全貌——那模糊身影的风采。

以此,我们先来描绘一种在生活中最为基本的命运途径。在命运的动力驱使下,我们通常会选择一个在自身命运场域之中的目标。借此,我们在图景之中假设这一目标有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能够使我们安然到达目的地。此时,命运本身又为我们揭示并排除,将三个方向之中的其中一个否定,告诉我们这是一条死胡同,是一个完全错误的方向。于是一个选择题赫然显现,题目相当自然地指出我们眼前有着剩下的两个方向,其中一个能够载着我们抵达自己想要去到的目标,而剩下的那个则是死路一条。我们只需要做出选择。

现在我们将这份图景细致地带入到生活之中,使其显现出来。就比如我们正在为自己的工作着落而发愁,在我们眼前摆放着三个不同的选择。其中第一个是我们原先做下的决定,去到一座陌生的城市,接下一份薪水不错但一切未知的工作。第二个则是打消远行出走的想法,继续寻找合适的工作。第三个则是放弃寻找工作。然而命运本身,即生活的常理,为我们揭示,并不给任何理由地排除了第三个选择,因为我们需要工作而来的薪水以维持生活本身。这时便形成了我们刚刚描绘的命运途径,出现了两个不同的方向,我们不知道哪个才是正确的方向,等待着我们做出选择。而这样的焦虑之所以会出现,全然由于一种微妙的格律,犹如音乐那般感性地侵袭至我们正准备坚定原先选择的当下。这格律可能只是一时的疑虑、感性的哀愁,或是毫无征兆的破碎,一只碎掉的杯子,亦或是没有任何解释的图景——一幅充满了所谓既视感的图像情景,致使我们放弃了原先决定的选择,转而向着另一个方向前进。多年之后,我们回想起做下的这一选择,惊叹于冥冥之中的力量引导我们做下了正确的选择。

我们现在提及的这种略微抽象却无数次发生在我们各自生活场域之中的命运图景,就是神秘学之中的一种最为古老的占卜形式——预兆,也叫征兆。 诞生在科学时代的我们,自然会对这类占卜形式做出一份理性的解释,概率大概是最为常见的科学解释之一。然而,这类占卜形式所反映出的概率现象却不是那么的寻常,它指向了一种概率悖论——一个知名的概率谜题。假设我们正参与一场抽奖游戏,抽奖舞台的正中央竖立着三扇门,其中一扇门后有着大奖——一辆崭新的汽车。而另两扇门则与大奖无缘,门后竟各有一只山羊。我们需要选择打开一扇门,并希望能够获得大奖,那台崭新的汽车。在艰难的思考过后,我们做出了选择——一号门。也许它的背后就隐藏着我们希望获得之物。此时,游戏的主持人打断我们的思考,向我们打开了除我们已选择的那扇门之外的,两扇门之中的另一扇门,并向我们提问要不要改变自己原先的选择。在面对这个概率谜题时,人们会直觉地认为,在排除了三扇门之后的两扇门之间做出选择,是一个寻常的一半对一半的概率。所以当下进行更换与否的抉择,不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真正的理性携带着概率的学问,诸如贝叶斯定理却向我们这样解释道,我们此时选择换门的获奖几率,将会从1/3提升到2/3,而不是一个一半对一半,50对50的选择。

就此我们会发现,围绕着抽奖的概率游戏,与我们描绘命运图景之下的生活细节中,那些影响我们未来走向的选择如出一辙。并且微妙地与神秘学中那一古老的占卜形式——预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以轻松地将它们对照起来。只是真实的情况不止于此,因为生活的选择不总是只有三个,它可能是999个,甚至是9999个,或9万9999个。而致使人们在面对生活时,仅认为自身所拥有的选择范围如此局限的最大原因是,人们在做下选择时的状态,往往都来源于一种由自身而来的无意识的投射。这份无疑是来源于个体精神的另一个维度,一个不易叫人察觉的维度。

在心理学领域之中,无意识通常会在我们沉睡时苏醒过来,在我们苏醒之后沉睡而去,隐藏在潜意识之下,准备随时对我们自身的行为抉择产生影响。直觉便是由此而来。在此,我们需要明晰另一个概念,即“无意识的对称性”。相对于苏醒的状态,沉睡时的我们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之中。而相对于沉睡时的状态,苏醒时的我们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之中。对此,我们利用梦境来对其进行解释,就会更加明晰一些。许多人,无论是心理学的案例,或是各位之中的一些人,可能都进入过类似于此的一种梦境:在梦中,我们遇见了一位熟悉的人,然而这位我们如此之熟悉的人,却在梦境中并不认识我们,致使我们惊讶不已。与此类似的梦境,还有诸如自己所熟悉的场景,却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地方等等。注意,诸如这样的梦境反映了一个事实,也就是我们在梦境中反向地将属于物理世界的无意识,由潜意识调动而出。直觉地、理所当然地认为某些场景是我们已知的地方,或某些人是我们熟悉的个体。然而梦境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用弗洛伊德或弗洛姆的角度来理解,便是无意识拥有着两面性,一方面来自于相对于梦境的现实,一方面来自于相对于现实的梦境。而潜意识则处于无意识两面之间,负责为处于两个维度之中的我们,调动对应的无意识内容,形成能够影响我们行动的直觉。这就是我们所谈及的无意识的对称性。

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观察神秘学中那一最为古老的占卜形式,以及在理性光辉之下能够得到科学验证的概率游戏,就会发现能够使得预兆准确的通路,能够使得在概率游戏中赢得大奖的通路,其实都指向了一个相对于苏醒状态的无意识战胜了另一个相对于沉睡状态的无意识。也可以笼统地写:梦境世界的无意识战胜了物理世界的无意识。再简单来说就是,梦境世界之中的我们,将无意识连接于现实,使得我们梦境中的直觉更加遵循物理法则。而物理世界中的我们将无意识连接于梦境,使得物理世界中的直觉往往与物理法则相悖。因此我们才会做出犹如那一概率游戏中的错误直觉。而那一古老的占卜形式——预兆,改变我们最后做出的决定,致使我们做出正确直觉,做下正确选择的过程,也就是梦境世界的无意识战胜并驱赶了物理世界的无意识的整个过程。

讲到这里,各位也一定发现了我们在开头提及信仰谬误的真正原因了。信仰谬误之下的两个极端群体,即极端的无神论者与极端的有神论者,他们本身就映射出了两种无意识之下的极端结果。一边代表着梦境世界之中的无意识,一边则代表着物理世界之中的无意识。然而,这两个群体各自投射的直觉,并不是为一个选择的当下,或是为做下某个选择而显现。相反,他们义无反顾地选择放弃了进行选择。这是一个相当古怪,从我们今天这一话题的语境与内容看来,甚至可以说是毫无道理的结果。就像话题进行到这里,可能已经萦绕于我们心头的另一个疑惑一样:如若那一古老的占卜形式只是一种概率游戏,那又是如何对我们各自产生影响的呢?它的形式是能以概率游戏四个字就将其概括完整吗?由此,我们即将进入到更深的话题。

于此,我们就必须要提及象征。“象征”,如果各位立刻去网络上检索这一字词,可能会得到类似于此的解释:“以具体事物或形象来表现一种抽象或其他事物的观念。” 光看这样的解释,我们会发现它本身就充满了自身所想要向我们表明的象征性,含混不清,同时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制定。确实如此,因为“象征”这一字词本身就包含了一份难以被言说的情绪,就仿佛它一直处于某个事物连接与另一个事物之间一般。这是人们很难梳理象征本身所蕴含的意义。实际上,想要完全理解象征的含义,准确抓住“象征”一词所代表的一个事物连接另一个事物的那一情绪,那个“之间”,我们就不得不暂时地抛弃字词本身,并提醒自己,这一字词本身就是一种象征。

想要解释这一点并不困难。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有没有习惯性地在闲暇时光里,为自己安排一些生活的佐料:气泡水、咖啡、果汁,或是任何能够打动人心的小点心?如果你和我一样有着这样的爱好,对甜食有着无与伦比的激情,那一定也与我一样,都曾出现过这样的一种苦恼:无法细节地、完整地、尽量地以还原其原貌的方式,将一种甜品的味觉体验事无巨细地复述出来。我们会发现,一旦我们妄图展开类似于这样的复述,妄图刻写下那些与生俱来的感官体验时,往往都会有心无力地将对其描写的字句指向与其无关,甚至完全相反的路径上,并无奈坦言,这一与其完全相反的路径,却是最能对其进行概括的简洁形式。我记得我曾经与诸位分享过一种蛋糕,相对于那些花哨的糕点而言,它拥有一个相当朴素的称谓——香蕉蛋糕。在分享它为我带来的味觉体验时,我却犯了难,因为我几乎寻找不到任何一个恰当的字词,去表明它有着一种古怪、时而令人畏惧,但同时又有些可爱的特质。直到我联想到了另一个事物,一个人人可能都体验过的事物。于是最终我将它写作为“一种带有淡淡屁味的黄色小蛋糕”。为了表明一种古怪蛋糕的味觉体验,我使用了完全与食物相反的路径,以求以一种最为简洁的方式将其概括出来,并希望各位能够在看见这些字词本身时,便能感受到它的古怪,以及那份无法被描绘的味觉感受。这就是象征的形式之一,连接一个抽象事物与一个抽象事物,或连接一个事物与另一个事物,并永远处于它们之间。

现在让我们再来看另一个例子:一个人在长途旅行中,遇见了难以描绘的美景。壮丽的景色使她愣在原地。与一般的美如画体验有所不同的是,这个人在美丽的景色当中感受到了一份危险,一种难以名状的、刺骨的心灵感受。她无法向自己的友人传达这种伴随着壮丽景色的激情之下,却掩埋着的危机。无法说出那种洞见一种神秘时的激情。直到夜里,她做了一场关于那幕奇景的梦。在梦中,她来到了一个奇特的地方。她认得这个地方,或者应该说,相对于沉睡时的无意识,在梦中使她下意识地知晓了自己身在何处。一个气态巨行星,它站立在,或者应该说它漂浮飞悬在木星之中。在它周围狂风四溢,云海翻滚,伴随着一刻都不停歇的雷鸣,直到眼前浮现了那一处她无法描绘的、属于地球的壮丽景色。她作为一位天文爱好者,会做下这样的梦并不能算稀奇。重点在于,她发现自己的这场看似与那一美景毫无联系的梦,似乎更能替她表达出自己矗立在那一美景前的主观感受,更能替她表达出那份激动、危险、震撼,也许还带有些许崇敬与憧憬,并无限向往着的激情。这就是象征的形式之一,连接一个抽象事物与另一个抽象事物,或连接一个事物与另一个事物,并永远处于它们之间。

说到这里,我们重复了两次看似相同的定义,并浮夸地向各位表达着,这两个完全相同的定义其实属于象征的两种不同形式。为何如此?我想各位应该也都已经体察到了它的奥妙所在了。就像上述两个例子,无论作为当事人的我们,或是另一个他,无论以怎样的角度,那些我们自认为恰当的方式展开象征的力量,想要传达一份抽象的感官感受或情感体验至各位时,都必定会产生缺失。以至于各位只能从一个狭隘的视角去大致地参与这场象征性的体验,而无法获得只产生于其他个体精神内在的具体感受。以这个角度出发,我们会发现,象征对于作为人的个体而言,拥有着无限的形式。每个个体展开一次象征的力量之际,就触发或创造出了一类全新的象征形式。同时这一全新的象征形式又具备一个特征,一个无法提供学习通路的特征。或者说它的学习通路弥散在发起这一象征形式的个体的生命轨迹之中。类似于迷恋糕点又对气味相当敏感的我,以及热爱天文学的另一个他。

就此,我们知悉了象征的面貌之后,便会察觉到一个事实,就是那些刚刚被用来进行象征性描述的字词,包括那些在字词之下连结而出的发音,其实都是一个又一个的象征。本身字词们并不是只有一个指代关系那么的显而易见。就比如各位应该都有手机,手机这一字词连接手机这一事物,存在于我们的包包里、桌子上或枕头下的具体的物。现在我们进行一种有趣的假设,假设手机从不存在。我们翻开自己的背包,或检查自己的桌面,掀开枕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手机似乎就没有真正地以一个具体的、能够被我们触摸到的物的形式存在于人类社会之中。此时,手机一词的意义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它是否还拥有着其原本的含义?类似于这样的假想,确实有些耸人听闻。但我们刚刚提及的实则并不是一种假设,而是一个已经发生了的事实。就比如“神明”一词,科学解释,神明从未出现在物理世界之中。然而我们却自明性地能够感受到“神明”一词的具体指向——一个抽象的、未知的、无法用简单语言进行描写、刻画的象征。它所揭示的路径不再是物与物的关系,而是人与某种抽象体验的联系。

此时让我们给象征做下一个定义:象征所连接的不是抽象的事物与抽象的事物,不是一个事物与另一个事物,而是作为个体的我们自身与一种无法言说的抽象体验之间的联系。这就是象征最为基本的意义,也是其最为基本的面貌。我们经由学习而来的字词,其象征性力量体现在了物与物之间。它抽象了自身,通过人的连接,将自身的抽象性发散到物品本身。每个人对每个词都会拥有着不同的理解,并产生出不同由象征带来的具体意义。仅对于人而言,“手机”一词代表的可能并不只是一个物那么的简单。在一些情境里,它可能也代表着危险,因为它连接着秘密,或连接着惩罚,甚至是一场背叛或告密。

就此向下,我们会发现人们的梦境似乎有着浓厚的象征性。就像我们在上面所举出的第二个例子一样。实际上有一种占卜形式,就以个体的梦作为媒介,以梦作为象征的源头,试图探寻其所折射的方向,以此来判断或预测将会发生的具体事件。例如我们刚刚所提及的“事件”一词本身就是一个象征的代表。事件在其字词意义背后,本身就具有一定的抽象性。因此,我们能在数不胜数的有关于寓言或梦境的占卜文献中,发现这样的一个事实:它们多以一种感性的直觉体验方式,对预测将要发生的事件进行描写或表达。就比如在古希腊时期,人们通常以诗歌的方式进行预言或占卜。诗歌便是最能表达直觉体验的文本代表。荷马所著的《伊利亚特》,就将古希腊文明的人们以诗歌的形式进行占卜和预言的行为清晰地记录了下来。古希腊这种以诗歌占卜的形式,我们最早可以追溯至公元前八世纪,由赫西俄德所著的《神谱》。在序歌中有过这样的一段非常著名的描写:“虚敏和漆黑的夜从混沌中生,天光和白天又从黑夜中升。” 毋庸置疑,我们在许多神话形式的文学作品中都有洞见过类似的象征性描写。许多学者也都对此做下总结,说明此类留下的作品及话语形式已经相当奇特。诗人们与作者们,似乎在神与人之间的位置上,找到了另一个准确的位置。例如我们刚刚在介绍象征其含义时反复提及的“之间”。一般诗人们的话语,充当了人与另一个抽象事物的“之间”。诗人们的话语成为了象征本身。就像荷马所记录的那些被称之为“神谕”的诗歌一般,成为了象征性的象征。

在这一点上,值得我们注意的是,直觉体验在此期间发挥的作用。直觉,这个经由潜意识向无意识调动而出的感性冲动,充当了象征的外在容器,使得象征这个以完全的理性视角看来原本毫无意义的抽象内在,能够被我们以一种自明的态度,知觉般地对其进行理所应当的消化,并保持我们对其进行参悟的动力。如果说是什么能够叫占卜对人类社会发生重大影响,至今依旧没有衰退而去,正是因为直觉在这其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只是需要我们注意的是,我们并没有将直觉与占卜画上等号,直觉在这其中充当的只是一个影子。在我们各自的生命进程之中,真正引导我们做下决定的往往不是直觉。相反,直觉只是在某个需要我们做出抉择的当下,偶然地命令一般地叫我们停止盲目或冲动,去尝试、理解并消化一个已经出现在我们脑海之中的抽象事物。大可以说,直觉开启并激活了作为人这一个个体的我们与自身在种种万千经历之后的抽象体验之通路。而真正影响我们做下抉择的,正是那以我们作为个体的自身,在种种千万经历之后,由抽象体验凝结而成的精神内在。为此,心理学的精神分析领域曾不止一次地强调梦境的重要性。无论是只求解决精神病灶的弗洛伊德,还是强调集体无意识的荣格,或是详细诉说内在的弗洛姆,都认为梦境是进入、理解、甚至解答个体精神内在的重要通路。当然,梦境在我们的话题中,也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例如我们刚刚提及的那般,因为它联系着我们个体的直觉,使我们产生辨别一份抽象体验的冲动。换言之,它既是我们勘察自身面貌究竟为何的钥匙,也是解开神秘学领域中的占卜谜题的关键所在。

梦,依照精神分析学大家弗洛伊德的说法,这种在人类进入睡眠后产生的精神情境,并非通常所认为的,是一种偶然与无意义联想下的混乱,更不是睡觉时还未关闭的身体感官感知周围环境变化而造成的结果。相反,它是心理活动与精神内在的自主且有意义的行为产物。因此它可以被系统地进行分析。在心理学的精神分析领域,几乎所有的学者们都赞成这样的说法。即使他们不同意弗洛伊德的某个理论,也都绝对认可梦境对于人类个体自身的影响力,否认梦境是全权由生理感官所驱使的无意义精神活动。同时也是因为精神分析领域的这一判断,使得这一心理学分类自1900年后就遭到了科学世界的口诛笔伐。我们经常能在一些著名学者的论文或文集中,看见他们以“犯了糊涂的天才”这样的字词,去形容沉迷于梦境的弗洛伊德,或是任何精神分析领域的著名学者。在这一层面上,我们断然不能责怪极端的科学人士们所表现出的忧心忡忡,因为弗洛伊德等一众学者们对梦境表现出的态度,像极了科学世界的对立面——宗教世界。更不用说这些后来的拥趸、梦境拥有意义的学者们,还打着科学的名义与理性的光辉这一事实了。对于科学世界而言,分析梦境是一件相当可笑的事情,或者应该说,梦境那毫无逻辑的情景,能够展开一个可供分析的窗口,这也由弗洛伊德做下的判断,在科学人士眼中就已经是无稽之谈之中的无稽之谈了。毋庸置疑,如果大家了解精神分析,我相信接受了良好科学训练的各位,也会皱紧眉头,疑惑究竟应该将它摆放至科学之研究,还是宗教之迷信。

知名的心理学家,同时也是精神分析领域成员的荣格,就像我们所有人投来类似于这样的一个分析梦境的案例:梦者向分析师荣格坦言,自己在梦境中梦见了一组数字:2477。梦中的情境几乎没有任何可供逻辑分析的切入点。梦者只是自然地将月票交给列车乘务员的当口,瞧见了显现在月票上的2477这组数字。然而荣格却觉得这样的梦境非同寻常。他坚信这组数字暗示了一些内容。于是这位分析师用心理咨询的方法,询问梦者数字的含义。结果发现这串数字背后的意义与金钱相关,而与金钱相联系的,则是梦者的风流韵事。那位做下数字怪梦的人,在巴黎有着一位情妇,2477这组数字几乎对应了他在这位情妇身上花费的法郎数量。需要我们注意的是,数字并没有完全准确地对应金额,而是微妙地取出了一个中间值。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组数字同时也是梦者家人与情妇生日数字的总和。荣格在他个人的论文中,对于梦者个人还做出过这样的一种描述分析:所指出的开支焦虑与生活中梦者的慷慨性格完全不符,甚至可以说是相反的。要知道,在那一时期,2000法郎是一笔相当可观的金钱数目,但对于慷慨的梦者而言,也并非属于一种天价。那么,为何梦者会展现与自身慷慨性格完全相反的精神内在,并要专门打造一个情节将其演绎下来呢?最有可能的一个原因就是,梦者吝啬的一面被抑制了。压抑的源头可能来自于生活的方方面面,但最有可能造成其自我压抑的,正是梦者那一显而易见的慷慨做派。无论是多么优秀的品格,或是多么下流的情操,无论人们以何种身份,又是以怎样的姿态行走在社会之中,都无法避免的会遭到伤害。这种伤害的典型特征就是,压抑一些原本属于我们个体自身的精神内在,并将它的对立面揭示出来。对于做下那场数字怪梦的梦者而言,慷慨会带来嫉妒与吝啬的意志,使得个体无法坦言他嫉妒于一些自己无法拥有或不曾拥有的事物,例如妻子的爱或繁衍后代的荣耀。使得个体无法行使精神内在迫切想要进行的吝啬行为,例如不想再为情妇挥洒高额的金钱。这些导致了焦虑与精神衰弱。

针对于此,我们会发现,个体选择用梦境,将被抑制的内容释放了出来,并向个体做出提醒。结合我们之前探讨的无疑是与象征,实则是梦境世界,在相对于物理世界的无意识状态下,在梦境世界中,个体有意识地对自己进行了象征性的暗示。而后待梦者苏醒至物理世界,形成一份无意识,并随时准备在后续的生活中,被潜意识调动而出。结果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糟糕的。一切都在于梦者如何在自身潜意识调取无意识内容后,配合梦境象征之下产生的直觉,做出怎样的抉择。例如我们在之前提及的概率游戏一样。

其实类似于这般彰显出一个个体其性格两极的梦境案例非常之多。曾经有一位梦者做下过这样的梦:在梦中他与一只动物玩耍,因为动物的一些举动使得他非常的愤怒,类似于泄愤一般地对动物展开了报复,内容血腥至极,以至于梦者惭愧于描写其中的细节。然而当我们将梦者联系至这个叫做现实的物理世界时,却发现他是一个温文尔雅,说话轻声细语,并对动物富有极强爱心的人,与梦中歇斯底里地对小动物进行泄愤的形象截然相反。真正的重点在于,他切切实实地养了一只宠物,一只英国蓝猫,并在日常生活中对它宠爱有加。与先前的那一实例一样,这位梦者的梦境,依然是释放自我意志的结果。他的生活经历,必定曾对他造成了某些程度的、但梦者尚未自明的心理伤害。这一梦境向我们展示的内容稍显危险,因为它相比先前的案例而言,性格的异化要更加的极端。仅对于这个案例而言,轻度的焦虑与抑郁都可能属于较好的结果。事实则是,后来发现,这一梦者患有严重的恐慌症,伴随着过度呼吸等可能直接危害生命安全的、由精神走向躯体化的心理疾病。仅仅只是一个象征,象征着梦者的珍稀之物,他想要照顾、陪伴并守护的目标。然而生活可能并没有遂梦者的愿,即使梦者在某个被操弄与打击的当下,并没有在意或早已遗忘,但创伤一旦出现,就会几乎不可逆地带来种种心理上的结果。梦者恐慌症的来源,正是源自于对于失去所珍惜之物的恐惧。而后产生的濒死体验所带来的呼吸急促,则是对死亡的畏惧。久而久之便会形成一种绝望。

至此,我们会发现精神分析对待梦境的态度拥有一个目的,或者说,它对梦境进行分析的态度,并不是寻求个体完全梦境逻辑链条的每一个序列分配,而是用抓住重点的方式,引导梦者自我面对梦境逻辑链条之中的某个序列,也就是被抑制的序列。无异于引导梦者进入一种直觉的状态,以求得帮助梦者掌握那一直觉状态,并做下一个正确选择的方法。例如,如何通过直觉来做下,并控制由潜意识调取的有关于愤怒的无意识内容,也就是如何控制自己毫无由来的情绪。就像如何通过直觉来做下,并控制由潜意识调取的有关于嫉妒的无意识内容,也就是如何承认自己或面对自己的欲望。我们会发现,精神分析对待梦境,都有着类似于此的统一目的。

那么究竟是何种缘由,此一目的与方法会遭到科学世界的排斥呢?答案已经显而易见,正是它调用了直觉的方法,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它让个体的直觉因素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而对于科学世界而言,直觉是应该遭到限制或完全排除的干扰,直觉或感召是宗教世界的迷信产物。之前我们提及的概率游戏,就是其中最为显而易见的例子:一场抽奖游戏,抽奖舞台上竖立着三扇门,一扇门后有大奖,而另两扇门则与大奖无缘。参与者需要选择打开一扇门并获得大奖,于是他做出选择,一号门是他做出的大胆猜测。此时游戏的主持人向参与者打开了除参与者已经选择的那扇门之外的,两扇门之中的另一扇门,并向参与者提问要不要改变自己原先的选择。直觉会引导我们在这个概率游戏的尾声中,由主持人发出的提问,也就是剩下两扇门的选择,其中奖概率应该是50对50。但概率学则告诉我们,真正的情况是参与者此时换门获奖的概率要远高于不换的概率。这一概率悖论,以科学世界的角度揭示了直觉的不可靠。

然而也就像我们已经讨论过的无意识的对称性这一概念向我们揭示而出的那般,一些人并不自明地依靠了上述案例中精神分析师们所运用的方法,利用梦境世界的直觉战胜了物理世界的直觉。也可以笼统地写:梦境世界的无意识战胜了物理世界的无意识。就此我们会发现,梦境世界与物理世界的联系与无意识的对称性,形成了微妙的并列关系,而不是一个直接的因果关系。一切都源于其因果逻辑的关键序列是由潜意识调动无意识后的直觉所掌握的。我们无法判断直觉的方向,也就是无法判断它究竟是因还是果。这与科学世界所强调的因果关系相悖,也是为什么它们会如此排斥精神分析的原因。

就这一点而言,神秘学领域的大部分占卜形式,都与精神分析相当一致,特别在对于梦境的态度上几乎如出一辙。首先,联系与梦境的占卜行为都有着一个强目的,就是预测接下去会发生的事件或现象。这一目的本身其实就充斥着犹如梦境那般的象征性。而后占卜者与梦者一样受到梦境的象征性引导。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占卜者自身同时也充当了分析师的身份,提前为可能出现的、由潜意识调动的无意识而产生的直觉,做出先行的判断。根据我们对无意识的对称性这一概念的思考,我们可以将与梦相关的占卜行为看作一个个体在物理世界,以梦境世界的方式对自身直觉进行分析,并采取相应的行动。意味着占卜者会暂时地放弃物理世界的理智,转而投身梦境世界的理智,采取一个反常的、违背科学世界眼光但却拥有着正确性的个体行为。在古希腊时期,这种行为被称为“神谕”。浪漫主义盛行时期的西方被称为“通灵”。

于此,我们发现这其中出现了一个矛盾,那便是这类占卜行为似乎都是围绕着做梦者的个体展开的。以事实的眼光来看,它不可能覆盖或影响至他人的未来。那为何占卜行为又往往都是围绕着他人,甚至某个群体展开,并产生其影响的呢?一旦这一疑问被提出,我们会立即惊讶于另一个可能被忽视的事实,那就是无意识的对称性是否也表明了梦境世界的那一被称为个体自身精神内在的世界中的自我,是完全割裂于物理世界的?它们之间有着怎样的联系?究竟是物理世界的我缔造了它,还是梦境世界的我缔造了物理世界的我?

嗯,无意识的对称性,它拥有一个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对称性秩序。它并非完全对称,但却又保持着对称之下的平衡。几乎所有人都会做梦,梦中的人们拥有情绪,知晓所谓的常理,尽管总是违反它。无论多么怪异的梦,人们也总是理所当然地接受它的存在。理由通常是简单的,因为它是一场梦。在以前,这种接受梦境的态度有着神性的外壳,人们将其当作某种启示。在当下,这种接受梦境的态度有着科学的外壳,人们将其作为自身生理行为的一个组成部分。基于这一点,无论是科学的还是宗教的,人们都不会轻易地将梦境视为危险的事物。更准确来说就是,人们不会将自身的梦境视为来自于自身之外的其他事物。人们总是能在不同的时代,以不同的理由合理化并接受梦境的存在。

弗洛伊德的理论告诉我们,梦境是无意识心理活动的表现。我们需要注意的是,此一无意识心理活动源自于被称为现实的物理世界。我们有意识地行走在物理世界当中,而后在睡眠的过程里,借由物理世界的有意识过程而产生睡眠时的无意识过程。我们可以粗略地将其写作为:物理世界的有意识过程影响了睡眠时的无意识过程。有趣的地方在于,人们的梦境出现了一种奇特的现象。梦境中的梦者,只能被物理世界相对地归纳为无意识。因为梦者能够在梦境中有意识地继续,以潜意识调用来自于物理世界的无意识内容。类似于梦者在梦中下意识地认为自己识得某人,而梦境自身给出的答案却恰恰相反。梦的内容指出,梦者至少在梦境世界中并不认识那以他下意识指认的熟人究竟是谁。这便让许多心理学学者对梦境产生出了全新的想法。诸如荣格或弗洛姆等心理学大家认为,相对于物理世界其有意识过程影响了睡眠时的无意识过程,梦境世界中梦者的有意识过程,也相对应地影响了物理世界的无意识过程。这便是无意识的对称性所在。它并不具备一个物理意义上的对称秩序,但却保持着某种对称之下的微妙平衡。

在此,我们不能忽略一种古怪的梦境。这类梦境古怪之处在于,它没有任何的内容。或者应该说,人们完全忘记,无法记起它的具体内容。为何当人们在物理世界有意识地苏醒,只能记得自己做下了一场梦,而记不起梦境的具体内容?心理学学者,比如弗洛伊德,将其解释为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讲述这是大脑避免我们有意识地直接面对由潜意识调取出的无意识内容而感到不安。我们会发现,弗洛伊德这一解释,其实是在一个大前提下做出的,就是个体已经接受了由梦境传达而来的无意识内容。而这一由梦境传达而来的无意识内容,恰恰又是在梦境中,有意识地进入物理世界的无意识内容内化而来的。重点便在于此,相对于物理世界而言,梦境世界宛如一面镜子,自我在这面名叫梦境世界的镜子中折射而出。而相对于梦境世界而言,物理世界宛如一面镜子,自我在这面名叫物理世界的镜子中折射而出。仅对于一个个体而言,物理世界与梦境世界处于一个互相填补,相互完整的状态。借由我们之前探讨的内容,各位更会发现,这种相互完整的状态,其借用的元素并非与生俱来,而是通过后来的方式,由我们个体自身自行嵌入的。嵌入了什么呢?嵌入了大量的来自于物理世界的象征性内容。这一嵌入大量来自于物理世界之象征性内容的后果,被荣格称为“集体无意识”。

荣格这样为集体无意识做下定义:“集体无意识是精神的一部分,这部分精神可以通过如下事实将其从否定层面与个人无意识相区隔:其并非易逝,如后者将自己的存在归结为个人经验,因此并非是一种个人习得。虽然从本质上讲,构成个人无意识的内容有时属于意识,但它们已然因为被遗忘或者被压抑而从意识中消失。集体无意识的内容从未存在于意识之中,因此从未为个人所习得,而是将其存在完全归结为遗传。” 荣格为集体无意识做下的定义,无异于表明了直觉所处的常态化,并指出这种类似于直觉的、能够存在于意识或剥离于意识的直觉内容,能够被以遗传的方式进行继承,因此它才会拥有一种集体的属性。实际上,荣格在陈述的正是象征性内容。象征性内容无法以学习的方式获得,它既不是一种经验,也不是一个结果,而是直觉内容被个体有意识的或无意识的内化的过程。但在其根本的源头上,这种内化趋于一种统一的精神。在物理世界活动的人们,会有意识地或无意识地向自身的精神内在嵌入大量的象征性内容。这些内容在人们的睡眠阶段,也就是相对于物理世界的无意识状态中的梦境世界,有意识地被挑选于内化。这些象征性内容并非私人化。诸如人们在物理世界中看见一个象征着某一国度的标志,物理世界的常理规则,并规定这一标志必须代表某一国度。毋庸置疑,这是一个学习内容,但其具体的国度指向并引申的、来自于那一国度的诸多文化与事件,却是充满象征性的。人们会在接触这些所谓的知识的同时,无意识地接受到这些象征性内容,并在梦境世界里有意识地对其进行内化。这一过程已不再是一个学习的过程,而是在梦境世界中,对物理世界之无意识产生出的、属于梦境世界的有意识直觉,进行挑选与抉择,而后继续内化,诞生为相对于梦境世界的物理世界的无意识的过程。

在此,我们得到了另一个相对性:即物理世界的学习内容其背后隐藏的象征性内容成为了个体其梦境世界的学习材料,而梦境世界在掌握那一学习材料后生产的结果,影响了物理世界的学习内容会被个体怎样理解与接收。简单来说就是相对于梦境世界而言,物理世界的学习内容是直觉的;而相对于物理世界而言,梦境世界的学习内容是直觉的。那么,个体的精神内在为何会在一个极力回避意识的状态下,自行地学习一个只能被我们以直觉进行概括的内容呢?拉康提醒我们,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这个所谓的只能被形容为“学习”的过程,实际上是一个个体不断完整自我的过程。个体将自身在物理世界学习或经历的种种遭遇,其背后的象征性内容嵌入无意识形成。在梦境世界中,能被作为梦者的个体有意识认出的、可被称为物理世界的镜子,折射的则是自我个体的精神内在面貌。

拉康在自己的理论中讲述,孩童在镜子中拾得自己的镜像后,会向大他者进行求证。拉康形容,这种向大他者求证的过程,不仅是一种社会关系形成的影射,更是一种向象征性索求直觉内容以形成个体直觉的过程。大他者本身就带有象征性内容,就像城市中的地标、建筑,或某个能够代表一个国度的标志,甚至是充满象征性意味的民俗行为一样。大他者构建或完整个体的直觉,同时也是一个完整个体精神内在之自我形象的过程。以此继续向下,我们会发现,这种完善精神内在至自我形象的过程,如若期间发生干扰或偏差,就会带来一系列不可逆的心理问题,并借由集体无意识的形式,继续层层传递下去。其中最为常见的干扰,通常来自于象征性事件。一个个体在成长过程中不断地遭遇挫折,直至此类挫折成为一种隐藏的象征。通常来说,隐藏的象征只能被作为一种偏差,但如若在此,这种偏差并行着干扰的话,隐藏的象征便会立刻被揭露出来,使得个体不自知地被直觉内容所左右。就像我们刚刚讲述的,个体在不断遭遇挫折中,所会出现的隐藏的象征一样,此时最有可能进行干扰的,就是拥有着明显象征的大他者,最常见的便是父母。他们的言语会将隐藏的象征揭露出来,形成一种带有明显偏执的个体内在直觉。在心理学视角下,这种偏执的个体内在直觉,可以被当作为一种现代社会普遍存在的心理疾病。例如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所能发现的事实,一般我们永远无法在某个观点上向另一个个体分享自己独特的见解,他们会极力否认并强调那是不可能实现的。即使逻辑证明他们的错误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也会不断地进行辩护,犹如诡辩一般地将事实反其道而行之。反之亦然,我们自己也经常会直觉性地犯下这种偏执,一般会被形容为“固执己见”的错误,其源头便来自于我们刚刚讲述的偏差与干扰。一切都因为干扰下被揭示而出的、拥有着偏差的象征性内容,在梦境世界中,被我们个体精神内在进行抉择,并挑选了出来,内化成了一种直觉,进而影响我们在物理世界的判断,使得我们犹如概率游戏中出现的那一直觉体验一般的不自明地认为,并坚守此一直觉更有可能接近于正确。

想要改变这样的状况,除非一种外在的力量,能够直接地介入我们的梦境,去更改那一偏差的象征性内容本身,进而先行地斩断揭示其含义的干扰。著名电影《盗梦空间》所讲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幻想故事。而这样的幻想故事,我们可以看作是一种被夸大了的心理诊疗方法。至此,我们明晰了集体无意识所表明的集体及其定义下的那种趋于统一的精神,正是来自于物理世界带来的趋于统一的象征性内容。即使在它被个体内化后会形成不同的结果,但也无法否认其无意识源头的统一性。无论这一源头是否在个体精神内在产生偏差,甚至出现干扰,它都会以一个趋于统一的精神不断地被传承下去。这就是荣格口中的“原型”。这也是为什么拉康会名言一种普遍的现代悲剧性症结之所以存在的原因。而我们想要谈论的神秘学领域的占卜行为与此几乎如出一辙。对于群体的占卜与预言来说,它抓住的正是集体无意识之中由象征性带来的偏差,并尽力地阻止干扰的产生。最为普遍的做法便是提示占卜之人回避可能会出现的干扰。其运作的蓝图正是集体无意识下的群体行为。在以前,它以诗意的方式调动人们的直觉,也就是以直觉的方式调动直觉。而到了当下,科学世界的参与,先行地为现代人带来了一种象征性内容,诗意的方式也因此不再奏效,因为直觉被认为是不可靠的。于是占卜改头换面,以星座心理学或人格演算的方式,也就是一种看似趋于理性,其实依旧归属于直觉的方式,来调动已经被现代人在科学世界其象征性内容引导下的直觉所否定的直觉。我们可以将其写作为:以一种看似趋于理性的方式,来调动看似趋于理性的直觉。一种在集体无意识之下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