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般的第一印象、有关艺术风格

大体来说，我们在第一印象上都会一眼认定《极乐迪斯科》的美术风格是抽象的，或者应该说我们更爱统称一些具备了某些特质、表现的结果或过程更为激进的新兴艺术是抽象艺术。放到我们今天的话题来看，这种总结新兴艺术的说法不能说完全准确，但也不能说它不对。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如果只是单看游戏的某一部分，我们会发现它有着明显的表现主义的特征，一种强调与自然之间广泛联系的内心表达。但是，当我们观察游戏里另外的一些内容，另外的一些角落的时候，又觉得表现主义的特征消失了，留下的是带有印象派色彩的立体主义，也是一种剥去外在自然联系、只求描写内在自然的表达。因此，很多人最后会将我们的目标锁定在抽象表现主义上，也就是在20世纪初非常受到瞩目的纽约画派。

什么是表现主义？不如我们先来看一幅非常有名的表现主义画作。现在各位看到的是“青骑士艺术家团体”当中非常有名的画家弗兰茨·弗朗姆的作品，作品的名字叫做《蓝马之塔》。那这也是这位画家最为知名的作品之一。我们在这幅绘画作品上能看见四匹强壮的蓝马，以近、前、中、远景的方式一字排列在画布之上。马儿的臀部、臀腹部形成了画作的中线，同时我们也能看到画布上的马匹身体上还有着数个吸引人注意力的几何图形。图形我们都很熟悉，有星星、月亮，它们组成了类似于图腾一般的表达。通常来讲，如果大家去翻看文献，翻看一些美术馆的文案，那些文案会告诉我们，类似于像这样的画作想要表达的是对于自然的情感，是一种对于自然情感的诠释与强烈的表达。那这是一种非常普遍的通用说法。有时候也就是因为这种简短的概括性说法，阻碍了我们去理解所谓的表现主义。

我想大家在面对像是这样的艺术作品时，都会莫名地产生出一种情绪，这种情绪是矛盾于我们刚刚听到的那种说法的。这种情绪就是冷峻。我们在观察与欣赏这类作品时，最先出现的情绪，最先体验到的并不是强烈的情感，而是充当了这种情感外衣的冷峻感。可以说这类画作描绘了自然，但是也描绘了物质世界几乎不可回避的冷酷。只不过画家进行描绘的视角、画布所记录的视角是一个主观的视角，是创作者通过添加所谓的主观情感与其他意象集合而成的自然形象。也正是因为如此，导致了我们经常能在这类画作上感受到一股莫名其妙的科学的气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这类艺术非常能够吸引当下以科学道路为主要探索道路的我们。当然，这类艺术之所以会吸引我们，还有着另一层原因，也就像我最近在几期节目里有反复提到的神秘学与科学的关系一样。我们平时在聊自然的时候，作为现代人的我们，通常都会以科学的视角出发，以此来为冰冷的自然增添一些趣味性。那就像无穷小亮的节目一样，知识在这个时候充当了所谓的说书人一样的角色。但是从根源的角度来说，人类无法摆脱对于神秘的探查，这种探查最终就会变成一种莫名的迷恋。就像我们永远无法跟别人解释清楚为什么会对裸子植物，一片银杏叶着迷一样。有人会解释因为银杏叶的颜色金灿灿的，有人会因为它的形状像扇子，对吧，因为它美丽，因为它秋天时飞舞的样子，因为它浪漫。最终我们会发现，问题的答案还是指向了不太可能有明确解释的一层含义上。而这层含义，就已经属于所谓的神秘主义的领域了。

表现主义美妙的地方就在于，它拥有着科学冰冷的那种外衣，展示了神秘而不可捉摸的情感，并且用主观的视角将它表达给我们这些处于客观的人眼中。现在美术馆更喜欢将这种比较复杂的事总结为三个字，叫“先锋性”。说到先锋，大家肯定都知道鲁迅先生，那这可能是句废话。鲁迅先生他个人其实也偏爱表现主义的艺术作品，甚至可以说他的文学也受到了一些影响。我们都知道，鲁迅先生是一个较为忠于现实精神的一个人，他的文学作品时常都是在披露现实，但在文字的表达上却趋于神秘，同时情感表达得非常强烈。这些特质和表现主义都是非常相似的，我们这里就不多说了。我记得有本书就详细地讲述了鲁迅先生和西方表现主义的一些事情，一些渊源，大家可以去翻一翻、找一找，很容易就能找到。

聊过了表现主义，我们要再来聊一聊抽象表现主义。首先可以肯定它不是抽象主义，或者应该说它没有抽象主义那么的激进。它的主要表现原理依旧来源于表现主义，但是它又接壤了诸如未来主义、立体主义的一些表现原理。那不能说它更加复杂，可能用“更加包容”来形容会更贴切一些。现在我们到网上去查有关于抽象表现主义的内容是少之又少的，原因不是这个发生在二战之后的纽约艺术运动影响力很小，恰恰是因为它影响力的巨大，巨大到它经常出现在我们的日常生活当中，以至于我们都忽略了它。另外一点就是，现代艺术始终是一个进行时，大家都知道的是一个进行时。大可以说抽象表现主义的运动浪潮时至今日都还没有正式地落下帷幕，那还没有结束呢。

从文化的角度来说，抽象表现主义这场艺术运动所带来的艺术品本身并不具备决定性的意义。换句话来说就是有关于它的艺术作品并不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最为重要的是，这场运动凭借艺术的神秘意义、神秘的魅力，改变了深植于人们心中的一种思想。这种思想就是“艺术是高尚的，是不可亵渎的，是高不可攀的”。它改变了这一点，并且告诉大众，艺术是所有人都可以涉足的，是我们每个人心中最强烈的征兆。每个人都拥有艺术创作的权利与能力，价值的意义仅存在于价值两个字而已。我想这幅纽曼的名作应该就足以表达这一观点了。因此，我们没有在这场运动中看到惊为天人的艺术杰作，但是却看见了艺术领域因为它发生的改变。这种改变直接地影响到了许多与艺术领域息息相关的亚文化领域。

现在大家看到的是一组录像带的封面，不用说，大家肯定都知道这是相当有名的电视连续剧《X档案》的封面。也不用说，大家也能看出，这些所谓的娱乐制品上使用的艺术作品已经开始发生转变，开始变得随心所欲，并且开始乐于调用大量的神秘主义。一方面，这些作品的创作动机是为了响应主题，就比如大家都在看《X档案》的封皮，嗯，因为它的故事就是神秘的，它在响应主题。另一方面是人们对于“神秘”二字的胃口也是在与日俱增。套用到我们今天的主角《极乐迪斯科》这部游戏制品来看，它倒更像是为了呼应神秘本身，而不是为了满足人们的胃口。游戏利用机制进行的第一步表达，就在告诉我们这是一场与个体心灵、群体心灵进行对话的游戏。它是一款由内而外进行文字、绘画表达的游戏作品，以至于在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会因为人称不断的改变而犯迷糊。换句简单的话来说，就是单单以故事的角度来说，游戏对于内心的表达，是要远远大于其外在的描写的。在这样的中心思想与意象营造下，使用表现主义或抽象表现主义相结合的艺术风格，可能就是最为恰当的做法了。也因为如此，我们在《极乐迪斯科》的主旨之上，在游玩的过程中，始终都能感受到一种情绪，那就是“为何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会如此冰冷？”这是艺术风格直接传达给我们的一种知觉感受。这种知觉不需要任何的剧情引导和故事的讲述，一切就是那么的理所当然的冰冷和残酷。紧接着，当我们接受了游戏的第一表现形式，也就是文字的渲染之后，我们会出现强烈的情绪，并行着美术风格的烘托，这种情绪会愈发的强烈。就像是一幅优秀的表现主义艺术画作所能携带给我们的那种，既有着客观冷静，又有着主观意念的强烈情绪冲击一样。

其实单就表现主义，我们有很多很多的话题可以聊，但是聊多了怕各位觉得我一直在跑题，所以今天就和大家一起简单地说了一下与《极乐迪斯科》有关的一些内容。当然，这并不代表着有关于这部游戏作品的节目就此结束了，与它的艺术话题就此结束了。我刚刚也和大家解释了，因为这部作品的复杂性，如果我把某些话题单独拿出来做成应对某一主题的一个视频的话，内容会显得非常的松散，像无头苍蝇，会让人觉得一直在跑题。因此我们不如通过其他的方法，从几个不同的方向去探讨和研究，就比如今天我们所聊到的这个所谓的第一印象一样。

OK，那我们今天就先聊到这儿，可我这个发烧生命还没有完全缓过来，讲话有点喘，然后感觉怪怪的。先悠着点。其实有关于《极乐迪斯科》真的有很多话想说，不过我们就是慢慢来吧。因为生病还没好，来日方长，我们一点点聊完它。回见啊，各位回见，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