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尔与海姆达尔
在我们上一个关于《战神：诸神黄昏》的节目里，我们聊到了奥丁与奎托斯，聊到了在这款游戏制品的剧作中，奥丁和奎托斯的关系是如何被建立的，或者应该说，剧作是如何将神性与人性捏合在一起，并串联成与神明相关联但同时又跟随着凡人面貌的故事等。今天我们则会来聊一聊促成那种神性与人性相结合的佐料，促成它们结合得如此自然的催化剂，而我们今天的主角便是海姆达尔与索尔。
毋庸置疑，《战神：诸神黄昏》在剧作上的表达是相当成功的 。在神性层面，它以出场人物的性格作为其神性的体现 ；在人性层面，它以家庭为主要矛盾，揭露并展示了一些在许多人眼里可能无关痛痒的疑惑 。同样的，在人性的议题上，剧作者使用了两位角色来进行阐释，正是海姆达尔与索尔 。而他们的关系也正如我们在上一次聊到的奥丁与奎托斯一样，呈现出极端的两个模样，即使他们主要矛盾依旧被拴附在出场时间少得可怜的奥丁这一个人身上 。
我们生来就会有父母，这是一句废话。我的意思是，我们大多数人生来需要面对的第一个人生难题，不是社会向我们发起的生存问题，而是生活向我们发起的家庭问题 。在这种家庭问题当中，有一个与精神分裂疾病有关的理论以及有关于家庭伦理关系的系统，在其中又有着一个相当有趣的东西，叫做“双重束缚” 。双重束缚的大致意思就是泥陷在两个相矛盾的信息之中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在一个家庭当中，父母不支持自己的子女的某一爱好或倾向，于是在围绕着那一爱好与倾向的交流当中，父母便不自然地在肢体或语气当中展现出了一种无意或有意的抗拒，但是在他们的交流语言当中，父母表达的却尽是一些鼓励的话术，是正面的 。就比如一个孩子正在画画，可是他的母亲更希望他去研究数学题，于是敷衍地说出了“你画得真好”这样的话，但其实这位母亲压根连画的是什么都没有看，语气也尽是敷衍 。这便会让孩子出现一种两难的局面，也就是如果这个孩子要迎合母亲语言上的夸赞、语言上的热情，那么就必须忽视母亲在语气、态度与肢体上的冷漠，反之亦然 。
剧作中的海姆达尔所面临的就是这种两难的境地，他所面临的就是那个双重束缚 。只不过在剧作当中，这种微妙的精神传递被表达得更加强烈，也更为极端 。我们大致可以理解为，奥丁在与海姆达尔的家庭关系里扮演的是一位母亲的角色 。奥丁对于海姆达尔总是表达着所谓的高度认可，但同时又表现出一种不耐烦的情绪 。就像我们刚刚所列举的那个有关于双重束缚的例子一样 。
“He means to betray you, huh? Is that true, little trickster? Uh, I’m just messing around. Of course he means to betray me. Hey, Heimdall! Why else would he come? I’ve given him no reason to trust me… not yet. But he’s got some very big questions, and I have so many answers to give. What are you up to? Dismissed! Go gladly! Can you clean yourself up? Oh, come on, self-control. Will you just relax? Were you intending on killing me first thing? See?” “What? That’s not good enough for you? Get out of here!”
海姆达尔便是在这样的双重束缚的压迫下，做出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选择 。因为所有遇到过这种事情的人，都会潜移默化地做出抉择 。在心理上，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反噬这样的束缚，也就是趁着青春期的叛逆，以自信战胜双重束缚所带来的疑惑，选择不去回答或直接蔑视问题的发起者，就比如认为自己的父母什么都不明白，类似于这样的情绪 。而海姆达尔的选择则是极少数人会做出的选择，或者应该说，他的这一选择被对接到了他的神性上，他选择努力地在父母面前证明自己的才能，甚至只是为了证明忠诚与决心 。
说一件很悲惨的事情，很多正常的父母会对犹如海姆达尔这样的子女，会对他们的那份忠诚与决心，做出正面的反馈，会逐渐地开始认可他们想做的事情 。但一部分不正常的父母，则会继续行使他们的偏执，也因此造就了许多精神疾病患者那样的悲剧 。就像我们正在说的海姆达尔一样，在这样的矛盾之中，还夹杂着另外的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剧作者把海姆达尔的神性内容间接地暗访到了他与奥丁的关系之中，也就是他的性格与神力 。而其中的神力就是在双重束缚之下的海姆达尔之所以那样扭曲，最为直白的剧作留白 。海姆达尔的神力是读心，这是剧作明示出来的，并且被很刻意地放入到了对话当中 。有没有人猜测过，这种读心能力是否已经先天对海姆达尔的精神造成了伤害？以及海姆达尔是否能读出奥丁的想法呢？似乎有没有伤害或能不能读出奥丁的想法都不太重要了，因为这种留白已经为之后的剧作留下了充分的想象空间，同时也进行了无形的铺垫 。当然，病了的海姆达尔的下场似乎也有着一种所谓的必然，一种命运的使然 。这种不稳定的神格与癫狂的人性特质，都导致了奎托斯，我们的奎爷最终没有对他手下留情 。
“Wait! What is going on in an empty… Oh no no no! You are going to spare me out of pity? Ha ha ha ha! Let it go! You may live! Is this about the little runt? Oh no, I am definitely going to cut him! Or worse!”
相较于海姆达尔，索尔则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我们可以理解为，索尔在先天的对于父母的尊重、后天的在父母双重束缚压迫之下的驯化，导致了索尔只会服从而拒绝进行任何沟通的人性 。剧作则将他本可以抛开枷锁的叛逆，装进了他无畏与好斗的行为之中 。而这种叛逆只有在逃离奥丁的片刻才得以发泄出来 。与阿特柔斯一同任务的桥段就可以证明，索尔不仅有着叛逆的一面，同时还保留着一颗被隐藏起来的童心 。
“The All-Father has waited hundreds of winters. He can wait a little more. It’s fun. Fine. Stay right here. Yes, sir. That should keep him busy for a while. Hopefully. Come on, meet your challenge.”
可以说，在索尔这一层面的描写上，剧作者又将奥丁放到了父亲的位置上 。那种不讲任何理由、只需要子女服从的、有着大男子情结的父亲角色 。对比海姆达尔那边的母亲身份，奥丁在索尔这里所展现的双重束缚，不仅仅有着冷漠与不认可的特点，更有着疏远以及被动的父亲的关系 。当然，封闭自己的方式有很多，剧作中也描写了索尔用酒麻痹自己的行为 。这一行为的前提，索尔在痛失爱子之后，不认可奥丁的做法，也就是不认可奥丁放过奎托斯的举措而导致的 。这一点也能看出，索尔是有着很深的逆反情绪的 。他并没有变得如同海姆达尔那样的偏执，而是选择将情绪积压在内心深处 。奥丁当然也知道，一旦这种积压的情绪爆发，这个叫索尔的、如今还在自己身边最善战的孩子，就将成为他最强大的敌人 。因此他不断地通过语言去控制他 。
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这样的家庭例子可以说是比比皆是 。有时候都会让人迷惑，那些妄图控制自己子女的父亲，究竟在害怕的是啥 。而在剧作当中，剧作者给出了答案：他们害怕的便是“忤逆”二字 。也因此索尔最终的死，奥丁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也就成为了最合情合理的事情 。
“Why isn’t he dead? Are you talking? Who told you to do that? You don’t talk! You don’t think! I think! You kill! It’s a simple fucking concept! Sif was right about you. I just didn’t want to see it! What is this? Are you broken? I am your father! Take the hammer and kill who I tell you to kill! I do want this, but I did not want this! No! Brood! This was all… Therefore, they’ve done this to us, to our family!”
生病的海姆达尔、封闭自己的索尔，是反映在家庭问题中的两个极端 。前者海姆达尔死于在精神迫害之下的扭曲性格 ；而后者则被自己一直以来信任与尊重的父母痛下杀手 。剧作者在这里所想要映射与强调的内容，指向了所谓的现实层面，只不过是在现实层面中的精神层面 。整个过程充满了命运般的无奈，处处都有着对于混乱或反常家庭关系的挖苦 。这可能也是这种剧作不讨喜的原因之一吧，因为这种隐性的讽刺和挖苦确实是会激起一些人的坏心情的 。
“Sorry.”
OK，那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们今天就先聊到这里。下一期我们来聊一些可以说是奇怪的东西吧，也就是围绕着这款游戏的一些风波，就是铁森林的安格尔伯达以及阿特柔斯。OK，我们之后再见，拜拜。
“And daughter in danger. He’s made your son miserable. Loki didn’t kill Heimdall. His father did. Your daughter is old enough to make her own mistakes. And your husband started drinking again, all on his own. Dismissed. You two, a word. Can’t you see what’s happening? He’s not protecting us. Mam, our boys. We used to tell them stories by the fire, do you remember? We would carve those wooden horses. We would play and laugh until the sun sank, and they fell asleep in our laps. They were thrown at the All-Father’s problem, like brittle knives to a mountain face. And for what? What is next?”